不放心油條 作品

第三八七章 嘴炮秦上線,不慣熊孩子

    起碼這一生,有這麼一次,不是害人害己了,而是做了一件好事。

    此刻的賈福德,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聽了秦陽的話,他都決定了,就是來送死的,此刻就躺在人家山腳下,等著人來殺他。

    他在這裡呼呼大睡,然而,過了一整天,白袍道觀裡的人,卻根本沒一個人發現他。

    白袍道觀裡的人,絕對不可能想到,他們要追殺的人,主動送上門,此刻就在山腳下,毫無防備的倒在地上,睡得香甜,甚至還有點打鼾……

    但這一天,絕對是他們過的最悲慘的一天……

    沒人知道一個大衰神,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堅定的信念,頭一次想要主動去剋死人,會有多麼可怕。

    道觀後堂的靜室裡,一身道袍的中年人,手捏靜心印,搬運周天,完成每日的功課。

    可就在即將完成收功的瞬間,牆角忽然出現一條小裂縫,一隻血紅色的蜈蚣,慢慢的爬了出來,血色蜈蚣感受到了那一絲異樣的氣息,如同受了驚嚇一般。

    化出一道血紅色的影子,在道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而這一瞬間,正值道人收功,連同劇毒在內,一口氣就全部納入到自身的真元氣海之中。

    道人睜開眼睛,一臉驚恐,可是隨著真元流轉,速度融入全身,讓他面上飛速的遍佈出大片大片的血色紋路,如同一隻只血色的蜈蚣,恐怖之極。

    短短十幾個呼吸,道人睜大著眼睛,沒氣了……

    這一幕卻無人知道,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就這麼悄聲無息的死在靜室了。

    煉丹房裡,一臉肅穆,凝神屏息,淬鍊材料的修士,剛剛打開一個玉瓶,準備添加新材料的時候……

    丹爐微微一震,一震熱浪襲來,捲起一道微弱的氣浪,修士連忙手捏印訣,穩住丹爐,等待著丹爐平息……

    而同一時間,那一點氣浪,卻讓一小片不過指甲上的月牙一般大的小花瓣,從架子上落下,不偏不倚落到打開的玉瓶之中。

    花瓣進入其中,就與其中一些看起來也像是花瓣碎的材料混雜到一起,不分彼此。

    修士穩住了丹爐,重新拿起玉瓶,添加材料。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即將文武火交替,凝練丹藥的時候,卻見丹爐再次一抖,轟然炸開……

    “轟……”

    一聲巨響,煉丹房裡的修士首當其衝,根本沒料到會炸爐,直接被一片丹爐的碎片,插到了腦袋上,死不瞑目……

    到死也不明白,這次煉製的東西,已經煉製了不知道多少次,就算失敗也頂多是煉不成而已,怎麼就炸爐了,怎麼就這麼突然,這麼兇猛……

    丹爐炸了,防護的禁制被崩碎,房頂都被掀飛了,青煙嫋嫋而上,整個道觀都跟炸了鍋一樣,一堆人都衝了出來,看看怎麼回事。

    到地方一看,才發現不是敵襲,而是炸爐了,大家鬆了口氣,開始手忙腳亂的處理這裡的後續。

    有人去稟報觀主,可是叫了半晌也沒見人反應,實在沒轍了,有弟子一咬牙破開了門外的簡易禁制,推開門進去一看,他們的觀主,皮膚上遍佈著血色的紋路,瞪大著眼睛盯著前方……

    弟子大驚,上前一看,人都涼透了……

    仔細再找了半晌,很輕易就弄明白了觀主是怎麼死的,被一個血玉蜈蚣咬了一口,毒發身亡了。

    煉丹房炸了,觀主死了。

    雖然都是意外,可主心骨卻沒了,道觀裡的人,都慌了,他們可都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的,也知道這事暴露之後,會有什麼結果,現在沒了頂樑柱,他們也沒人敢離開……

    生恐被當做叛徒處理掉。

    雞飛狗跳了好半晌,才有一箇中年道人被推舉了出來,暫時主持大局。

    “都慌什麼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誤了大事,大家都別想好過,煉丹房炸了,就重新搭建,其他的人,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今日是誰可以外出的?去,按照聯繫的法子,去給大人彙報一下,其他人,誰都不準外出。”

    亂子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可道觀裡的人,卻沒誰能平靜下來的,一天之內,死了倆人,一個是觀主,一個是最重要的煉丹師。

    剩下的人,一點一點的清理廢墟,又開始追查到底是怎麼死的。

    從線索追查,到最後一咬牙,讓人用了銀鏡回溯,看的清清楚楚,兩人就是死於意外。

    一個是自己不小心,弄錯了東西,一個是純粹倒黴,誰知道這破道觀之下,還有一隻血玉蜈蚣在沉眠,今天才醒了過來。

    一切看似都恢復了正軌。

    兩個白袍修士,前往後山,當來到一處陰氣死氣濃郁的陰窪時,其中一人揮手將一團團包裹在破布裡的東西丟到陰窪裡。

    另一人手執一盞油燈,輕輕一吹,橘紅色的火焰飛出,落到陰窪裡,將那一團團布團燒成了灰燼,不稍片刻,陰窪裡就只有厚厚的一層灰燼。

    “哎,你們也是可憐,不過這跟我們可沒關係,只當是你們命不好吧……”燒火的人唸唸有詞,喃喃自語。

    “說這些幹什麼,好好幹活就行了。”另一人眉頭一皺,出言呵斥。

    “我這不是怕了麼,你想想啊,趙大師出意外死了,觀主也出意外死了,我總感覺瘮得慌,說不定他們就是遭了報應,說不定下一次就是我們這些打雜的人了……”

    “快別瞎說,快走吧,省的耽誤時間太長了,挨訓斥。”另一人神色也不太好看,畢竟今日的事,著實邪乎了點。

    死的兩人,都是道觀裡最重要的兩人。

    兩人匆匆忙忙的離去……

    而他們卻根本不知道,那片灰燼之下,興許是因為時時火燒,岩石都被燒的裂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

    方才他們拋出的布團,就有一個落在了縫隙之中,上面被厚厚的灰燼蓋著,根本沒有被燒成灰燼。

    布團裡,一個渾身鐵青,皮膚皺巴巴的小嬰孩屍體,蜷縮成一團,一絲純正之極的怨氣,在屍體的胸中流轉。

    隨著怨氣流轉,周圍的灰燼裡,慢慢的也有一絲絲怨氣、死氣、陰氣滲出,融入到屍體之中,將那一口怨氣慢慢的壯大……

    這怨氣,也分很多種,生靈橫死,皆有怨氣,可唯獨一種,最是純粹不過。

    那便是將要降生於世,卻胎死腹中的胎兒,其怨氣非常淡,可純粹和純正卻冠絕所有的怨氣。

    還未生,就先死,乃是世間最悽慘之事,加之心無雜念,念頭空白一片,如同白紙,如此本能生出的怨氣,若是有機會壯大,才是最恐怖的。

    邪道修士之中,控鬼養鬼之士,就有一種最出名的陰邪厲鬼,名曰九子鬼母,就是以此為據,所培育出來的邪物。

    然而此時此刻,那僥倖未被燒成灰燼的橫死胎兒,吸收的每一絲怨氣,都是最為純粹不過的怨氣,這是前所未有之時,就算是再陰邪變態的邪道,也不敢這麼幹。

    因為縱然是九子鬼母,都有大半的可能會失控反噬,更別說更可怕的東西了。

    而另一邊,道觀的山腳下,賈福德在丹爐炸開的時候,就被驚醒了。

    他發現根本沒人發現他,也是有些意外,最後索性一咬牙,真的來到了道觀門前,完全聽從了秦陽的話,蹲在道觀門前的石雕旁邊,盯著道觀的大門。

    這一蹲又是半天,卻還是沒人理他……

    賈福德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絲絕望,來送死了,都蹲在門口了,竟然還沒人發現他……

    想要用自己的黴運,做一次好事,怎麼就這麼難呢。

    賈福德蹲在那默默垂淚……

    壓根不知道,道觀裡已經雞飛狗跳,現在裡面的人,人人自危,沒一個人敢出這個大門,甚至連靠近都不敢,生恐被人認為要逃走告密。

    從大門往裡三進,一個活人都沒有……

    甚至連陣法都隨之啟動,將內外都封鎖了。

    一晃就是三天時間,賈福德累了就靠著石雕睡一覺,醒了就繼續擺出一副苦瓜臉,耷拉著眉毛,蹲在那望著道觀的大門出神。

    三天時間,風平浪靜,根本沒人搭理他……

    至此,賈福德忽然悟了,肯定是裡面的人早就發現他了,也知道了他是黴運附體,衰神降世,故意這麼躲著他呢,要不然何必連道觀都封閉了,不能進不能出的……

    既然一計不成,也不能放棄,稍稍躲起來,等著裡面的人出來了,再跟著……

    賈福德派派屁股下山了,到了另一邊的山頭,換了個地方繼續盯梢,功夫不負有心人,僅僅過了一天,就見有人從外面回來,也有人從裡面出來了。

    這一下,更是讓賈福德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大體路線是不變了,怎麼執行原本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等到裡面再有人出來,賈福德跟著一個明顯不是白袍道觀的人,尾隨著吊在後面追了過去。

    而道觀這邊,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誰都不知道,那片死氣陰氣愈發濃郁的陰窪地裡,一個渾身鐵青的嬰孩,蜷縮在裂縫之中,吸收了這裡存留的所有純粹怨氣之後……

    忽然睜開了眼睛。

    青白一色,沒有眼瞳的雙目,沒有怨毒,也沒有惡念,就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嬰兒換了個姿勢,想著裂縫深處繼續爬了爬,繼續蜷縮成一團,吸收這裡死氣、陰氣、煞氣……

    陰窪地旁邊,當日那個點火的修士,悄悄的出現,他的氣色不太好,眼神飄忽,似是在擔憂,在恐懼什麼事情。

    悄悄的來到陰窪地旁邊的時候,修士小心翼翼的環視四周,在陰窪地的另一邊,擺上一個香爐,點燃一把靈香,對著陰窪地三拜之後,插在香爐上。

    “各位小祖宗,這些事是真的跟我沒多大關係,我做的只是來放把火,將你們火化了而已,我也知道你們怨氣不散,肯定是心有不甘,這幾日,道觀裡,從上到下,都開始莫名其妙的倒黴,我知道這是跟觀主和趙大師一樣,遭報應了……”

    年輕的修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