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隻熊貓 作品

第五十章 家破人亡

    誰知這風一刮,就是一夜未停……

    不知過了多久,雅爾哈從昏迷中悠悠轉醒。他扭動了一下身體,頓時抖落了一大片雪花。他試圖活動一下手指和雙腳,卻發現有幾根手指和腳趾毫無知覺。

    此時雅爾哈聽到外面的風聲已經小了很多,大片的雪花透過低矮破敗的草棚頂,落在身上。他用肩膀碰了碰身邊的甲兵,試圖叫醒對方。碰了幾次,卻是毫無動靜,原來那甲兵已經被凍死了。

    他又轉頭看向旁邊的另一個甲兵,發現這人還活著,但呼吸十分的微弱。

    “額娘!額娘!”雅爾哈猛然間驚覺,他用嘶啞的嗓音拼命的喊著自己的母親。

    一片寧靜,無人應答。四周只有呼呼的風聲和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

    雅爾哈又喊著自己的妻子、兒子和女兒,卻依舊沒人回答。他拼命的扭動身體,試圖掙脫繩索。

    然後他就注意到身邊已經凍死的甲兵腰間的短刀。於是他背過身去,用還能活動的手指吃力的將短刀拔出,翻轉過來,割斷繩索。

    雅爾哈抖落被割斷的繩索,開始在草棚裡尋找自己的親人。

    埋在雪下的的老母親,已經被凍死了。雅爾哈顧不得悲傷,趕緊爬了出去,衝向另一間草棚。

    另一間草棚裡,除了那個領催和幾個甲兵還在昏迷,雅爾哈的家人也全部變成了僵硬的屍體。

    一聲哀嚎,如同荒野上的孤狼,從草棚中傳出,迴響在群山之間。

    悲憤的雅爾哈如同狂暴的野獸,他一把撩開那個領催身上蓋著的獸皮,發現他那兩件換來的棉袍中的一件,就蓋在這領催身上。

    憤怒的他一把抄起棉袍就扔到旁邊,又撕開領催身上的棉甲,手中短刀毅然決然的就刺了出去。

    昏迷中的領催毫無反抗之力,身中數刀之後,從口鼻中溢出了大量的鮮血。

    緊接著,雅爾哈找到了那個同村甲兵,也不管他是不是死了。同樣是撕開棉甲,舉起手中短刀毫不停頓的猛刺,直到十幾刀後方才停了下來。

    滿手的鮮血很快就被凍住,雅爾哈呆呆的看著自己那已經發黑,且染滿鮮血的雙手,痛哭起來。

    過了一會,已經累的脫力的他掙扎著起身,走到草棚外面,不管不顧的用手開始在外面的地上刨開厚厚的積雪。直到接觸到堅硬的土地,他還在刨著,雙手慢慢變得鮮血淋漓。

    無奈之下,他找到甲兵的腰刀,在凍土上挖了半天,才挖出僅容一人的淺坑。

    雅爾哈只得回到草棚中,抱起老母親,放入坑內,然後他又找回了領催蓋著的那件棉袍,蓋在母親身上,隨後用手推土掩埋。

    很快,飄落的大雪就將這墓穴遮蓋的嚴嚴實實。

    休息了一會兒,雅爾哈又起身將自己的老婆、兒子、女兒都從草棚內移出,分別放在了母親墳墓的兩旁。

    精神恍惚的雅爾哈在目前跪了許久,直到大雪把他變成了一個雪人。

    (早期的滿人都是奉行人死後火化的。比如清廷入關後的初期,順治皇帝的愛妃董鄂氏以及孝康章皇后都是火葬。

    可是,隨著滿族習俗逐漸被漢族習俗同化,加上儒家思想的束縛,到了康熙的時候,才廢除了對漢人去世後必須火化的要求,滿人則仍然要求火化。

    等到了乾隆繼位之後,他在第三個月就頒佈了《旗民喪葬禁令》:

    “本朝肇跡關東,以師兵為營衛,遷徙無常。遇父母之喪,棄之不忍,攜之不能,故用火化,以便隨身捧持,聊以遂其不忍相離之願,非得已也。

    自定鼎以來,八旗、蒙古各有寧居,祖宗墟墓,悉隸鄉土,喪葬可依古以盡禮。而流俗不察,或仍用火化,此狃於沿習之舊,而不思當年所以不得已而出此之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