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徒 作品

第1185章 舞會





“好”衛燃應了一聲,跟著這倆人離開小樓鑽進車裡離開了這個小院。





這天的下午,衛燃跟著茉莉和曹啞巴幾乎跑遍了幾個租界,零敲碎打的買來了各種米麵糧油,又買了不少不知道是否用的上的昂貴西藥。





順便,衛燃也買了一包前門和一包駱駝煙,跟著這倆大煙槍時不時來上一支。





在一趟趟的往返忙碌中,時間一分一秒的來到了傍晚六點,幾乎就在買來的最後一包袱紗布藥水等物被送進地下室裡,同時也是匆忙洗過澡的衛燃換上一套乾淨的中山裝的時候,一輛輛小轎車又或者一輛輛的黃包車,也相繼送來了一些年輕的男男女女。





“那個”





一樓的客廳裡,躲在落地窗後面的秋實幫著衛燃介紹道,“穿著黑裙子,戴著白色絲綢手套那位就是谷小姐,你可要躲著她遠遠的,別給我們招來災禍。”





“這話說的,人家也得看得上我啊。”衛燃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最好看不上你”





秋實翻了個白眼兒,指著站在小院門口,正和美香聊天的一個穿銀色西裝的男人說道,“那個大背頭戴眼鏡的是馮懋耘馮先生,他旁邊那位是他的妻子黃太太。





馮先生是去英國留過洋的高材生,他和他太太都是喃開大學的老師,黃太太也是小姐的英文老師,她每週都來給小姐上兩節英文課。”





“那個年輕的呢?”衛燃指著站在馮先生身旁的那個小夥子問道,“他們夫妻倆的兒子?”





“他們哪來那麼大的兒子!”





秋實皺了皺鼻子,“那是馮先生的學生關秉文,他也是馮先生的司機。馮先生暈車暈的厲害,根本不敢自己開,黃太太在學校裡走著都能迷路,馮先生也不敢讓她開車。”





“這倆倒是般配”衛燃忍不住笑聲嘀咕了一句。





“可是般配”在一邊準備餐食茶飲的楊媽顯然是聽差了,笑著調侃道,“小關喜歡秋實這丫頭喜歡的緊呢!”





這話一說完,秋實這姑娘的臉便紅了,急忙辯解道,“我才不喜歡他那樣的富家少爺呢。”





話說到這裡,又一輛小轎車在門口停了下來。只不過,隨著車門開啟,從裡面下來的,卻是一對兒穿著和服的鬼子。





“男的那個是大阪朝日新聞記者染谷由紀夫先生”





秋實立刻介紹道,“旁邊那個滿臉白跟掉進麵缸裡似的太太,是他的妻子染谷順子,他們在好多年前就和小姐認識了。





染谷太太是小姐的日語老師,小姐也是她的漢語老師,以前她經常來家裡找小姐一起插花品茶。自從月初盧溝橋那事兒之後,她們夫婦才來的少了。”





秋實介紹到了這裡,衛燃曾經見過的那位德國洋行經理沃爾克·史威格也來了,只不過,他倒是並沒有帶著女伴。





接下來,又有一個個打扮的格外漂亮的姑娘乘坐各種交通方式趕到了這裡,這些姑娘裡有黃皮膚的華夏人,卻也有金髮碧眼的白人姑娘。





除了姑娘,趕過來的還有一位位或是帶著女伴,或是沒帶著女伴,但卻全都穿的人模狗樣的男人。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秋實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和來歷,她們或者他們,無非誰誰誰的幾房姨太太又或者誰誰誰家的小姐,再或者便是哪個哪個洋行的經理,又或者“買辦”、“少東家”等等各種五花八門的頭銜。





眼瞅著院子裡的人已經聚集了能有小三十人,他們也終於在美香和茉莉的引導下走進已經開啟了吊燈的小樓。





“美香姐,這位是哪家的公子?怎麼提前跑進來了?”剛一進門,一個滿身風塵氣的漂亮姑娘便注意到了衛燃。





“他可不是什麼公子”





又一次擺出那副御姐派頭的美香笑著說道,“他是我表弟衛燃,是我四姨母的兒子。”





說到這裡,美香又指了指站在房間角落的陶燦華,“還有那個,他是我侄子陶燦華,前些天去逛戲園子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領回來的,等下大家要是有興趣,就讓他給咱們唱一段。”





“你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親戚?”





那位需要衛燃額外注意的谷小姐詢問的同時,已經毫不客氣的拿起桌子上的紅酒瓶子,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





“富在深山有遠親嘛”





那位滿身風塵氣的姑娘頗有些嘲諷的說道,“美香姐現在什麼身價?沒親戚也要攀一攀親戚呢。”





“別拿我這表弟和傻侄子開玩笑了,他們臉皮薄。而且今天這舞會,好歹也是為了慶祝我這表弟學成歸來。”





美香說話間,已經從那位谷小姐手裡接走了對方剛剛倒好都還沒來得及湊到嘴巴的酒,隨後竟邁步踩上了一把椅子,拿起一把餐叉輕輕敲了敲酒杯,開著玩笑大聲說道,“我看大家肯定都不餓,所以不如先去上樓吧。我這裡可有些天沒這麼熱鬧了,等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沒良心的不想來我這兒玩了。”





等這些堪稱狐朋狗友的富家子弟轟然相應,從椅子上跳下來的美香一邊往樓上走一邊用開玩笑的語氣招呼道,“我讓我表弟也上來玩你們沒意見吧?他可是正經留過洋的文化人兒呢,說不定哪位姐姐妹妹看上眼了,我也省的養著他了。”





“我雖然並不想幫美香小姐養著他的表弟,但是我可以作證”





昨天接觸過的沃爾克·史威格用開玩笑的語氣附和道,“衛燃的德語說的簡直比我還好,我聽說他還聆聽過屙道夫先生的演講呢。我沒記錯吧?維克多?”





“沒錯”





衛燃壓下心頭的疑惑,文質彬彬的用德語回應了一聲,隨後又換回了漢語,隨著這些人模狗樣的男男女女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道,“那是在兩年前了,我在克虜伯工廠參觀的時候有幸聆聽到的。”





藉著這個話題,他輕而易舉的融入到了這些男男女女裡面。同時卻也暗暗奇怪,那個滿臉風塵氣的女人和那個德國佬沃爾克·史威格,似乎在有意無意的幫著美香分唱白臉和紅臉,尤其沃爾克那句“我聽說”實在是過於奇怪。





畢竟,他和對方只在昨天買槍的時候才見過一次,對方如果沒有美香的提前暗示,何必來幫自己?





還有那個滿身風塵的姑娘,這話頭兒可都是她引出來的。所以,難道說他們倆都是美香的人?





相比他內心的疑惑,倒是人群最後抱著一把二胡,作為在場唯一一個穿長衫的陶燦華顯得頗有些格格不入。萬幸,這些人倒也沒有在意這個內向到有些自卑的小夥子。





等到來到二樓,衛燃詫異的發現,在那座宴會廳裡不但已經有一個坐在鋼琴邊的中年白人,而且他旁邊,還有個拎著小提琴的白人小夥子,以及兩個穿著旗袍負責倒酒的姑娘。





在美香的操持之下,這場規模並不大的私人舞會進行的倒也格外的順利。而且衛燃也隨著舞會的進行多少看出來,美香組織這場舞會雖然名義上是“慶祝表弟學成歸來”,但實際上,恐怕主要目的是聯絡感情用於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