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當年 作品

64、63

    傅言真告訴她自己這名字的由來。

    “傅”是他爸的姓, “言”是他媽的姓氏。

    取名的時候,外公要求要在他名裡冠以母姓。

    象徵著一份“平等”。

    言知玉當年要嫁給傅縝時,言庭之其實是不同意的。

    但傅縝嘴巴很會說, 久經風月又諳熟少女心思, 言知玉被哄的暈頭轉向。

    即使要跟家裡決裂,言知玉也要嫁給他。

    最後一個“真”字, 是言知玉給他取的。

    他爸的名字裡也含著一個真——“縝”,但多了一個偏旁部首。

    所以, 那個“真”,其實是經過精心矯飾後的謊言。

    言知玉有段日子總跟他說, “你爸嘴裡沒一句真話,你以後別跟他一個德行。”

    傅縝以前給她買了只包, 哄她說那包是限量款很難買, 又說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買回了一隻。言知玉收到那只包時很高興,有陣子出門天天帶著。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傅縝的女秘書身上的包跟她一模一樣。

    話是說“人生來平等”,但世間這些不會說話的冷物,卻無形地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這一隻包能頂那女秘書大半年的工資。

    當然是傅縝送的。

    女秘書從傅縝的車上下來時,唇上的口紅都是花的。

    言知玉當時懷著身孕,看到這情形時情緒一下崩潰, 跟傅縝就在公司門口鬧了起來。

    場面一度失控,後面她腳步虛浮沒站穩, 從臺階上摔下。

    那個孩子也就這麼沒了。

    從那以後, 言知玉的情緒就慢慢地不對勁。

    傅言真是到九歲生日時,才知道傅縝在外面還養了一個兒子。

    那孩子只比他小兩歲。

    好巧不巧,跟他竟是同一天生日。

    他過生日的時候,傅縝若是不過來, 便是陪那孩子去了。

    每每一到生日那天,家裡就是雞飛狗跳。

    十五歲生日那天,傅縝找藉口不回來,但還是被言知玉一通通電話招回了家。

    但還沒進家門,言知玉就開始罵他,汙言穢語的,也根本沒什麼素質可言,傅縝聽不下去作勢要打她。

    他那天,和傅縝打了一架。

    那一架打完後,傅縝足足三個月沒回過家,任言知玉電話打爆也不接。

    他那時,也不知道是抱著什麼心情去跟言知玉說:“要不然你們離婚吧,他在外面混,你也找幾個玩玩,我不說你什麼。”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言知玉卻不肯離。

    不知道這夫妻倆怎麼想的。

    他反正是已經絕望了。

    從那以後,他也不想回家。

    要麼泡在俱樂部裡,要麼在外面混,混累了就跑外公那裡躲著。

    ……

    夜裡的風是黑的,涼透的,萬家燈火被一盞盞吹滅。

    傅言真說完話,低眸看了眼到現在一聲都沒吭過的曾如初。

    曾如初在攥著他的手。

    她手長的嬌小,卻在努力試圖包裹他的。

    覺察到她的用意,傅言真反扣過她的手,拉至唇邊親了親,又半開玩笑地說:“害怕他們嗎?小姑娘。”

    曾如初仰起巴掌大的臉去看他。

    夜深人靜,風月都已淡去許多,她遞來的眸光卻澄澈如初。

    “不怕。”她說。

    傅言真笑了笑,須臾,漆黑的眸子像是嵌進萬里星河。

    他將她一把摟緊。

    力氣大的,簡直是要把這人揉進自己的血肉裡。

    花前月下,很適合搞個海誓山盟。

    但他沒半點要許諾的意思。

    只摟著懷裡的人,安靜的摟了一整夜。

    傅言真在北城待了快一個星期。

    直到週五晚上,他爺爺給他打了通電話,讓他趕緊滾回江城。

    南麓灣,江城最好的別墅區。

    靠山傍水,按玄學一點的說法,是個風水極好的位置。

    紫氣蒸騰就是這片住宅區的一大賣點。

    陰天,客廳的水晶吊燈亮著,光芒覆滿這偌大的空間。

    但傅言真走進去的那一剎那,還是覺得空蕩的很。

    帶著點冷意。

    給人的感覺,跟曾如初那小窩完全是兩種氣候。

    “回來啦。”奶奶正在佛龕前上香,看到他回來,一時有些欣喜。

    住這南麓灣的,就沒有人家裡不擺個佛龕供著的。

    各個都篤信神佛。

    但傅言真從沒拜過屋裡的這座佛。

    奶奶忙不迭地朝書房那邊努努嘴,意思是他爺爺在那裡,很快又給他使了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