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66、荒唐

    駛過喧嚷的街市, 耳畔皆是歡聲笑語,車內卻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吱呀”一聲停下。

    周弘低低地叫了一聲:“到了。”

    “嗯。”謝景辭沉默了一路, 這會兒終於出了聲。

    他一回身,縮在角落裡的溫寧又是一顫。

    “過來。”謝景辭聲音微啞, 卻不容置疑。

    溫寧搖了搖頭, 看向他的目光像受了驚的小鹿一般。

    “不要怕我,阿寧。”謝景辭揹著光, 神色晦暗不明。

    他已經在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暴戾, 可一看見她避若蛇蠍的樣子, 心底的陰暗便像藤蔓一樣瘋狂的蔓延。

    想把她永遠困在身邊,想讓她眼裡永遠只有他一個人——

    教養不允許他這樣做, 可念頭一起,往日築下的禮儀道德通通被吞噬殆盡。

    “走開!”溫寧後背貼緊了車廂,可那修長而有力的雙手一收緊,她便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生生被拖拽了出去。

    “不要……”溫寧眼淚像斷了線一般, 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這會兒滿是無助。

    她往常這麼一哭, 謝景辭總會讓步。

    但今日不行,謝景辭避開了她視線, 手一抬,一件黑色的大氅兜頭罩在了溫寧身上,擋住了她那總是令人心軟的視線。

    一片黑暗中,溫寧驟然被打橫抱起, 呼吸一滯,隱隱只感覺到身後的喧鬧都在漸漸離她遠去。

    越往上,便越來越安靜。

    朦朧中, 只隱約瞧見著一大片倒懸的燈光。

    大門被踢開的一瞬,蒙著她的大氅也即刻被拿開。

    溫寧擋著眼適應了好一會兒,眼神一凝,一見佈置華麗的屋子忽然映入眼簾。

    “有印象嗎?”謝景辭沉著聲音問道。

    溫寧沒說話,這會兒眼神一恢復便立即向那樓梯處跑去。

    然而走廊就那麼窄,謝景辭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她的舉動,右臂一抬,便在欄杆和房門之間搭建了一道無法逾越的檻。

    溫寧不甘心地轉身,可身子一側,他的左臂又搭到了欄杆上,沉沉的壓迫感徹底將她包圍。

    推也推不開,那厚實的胸膛反而越來越

    近,溫寧抵著的手被越壓越緊,最後不得不背過了身去。

    一低頭,她才發現腳下倒懸著一個巨大的鳳凰燈,紅通通的雙眼格外吸引人。

    溫寧一愣,“摘星樓”這幾個字不知為何忽然出現在了腦海。

    可沒等她細思,困著她的雙臂漸漸向內收攏,最後落到了她的腰上,將人一把攥住。

    “記起來了嗎,我們的第一次就是在這裡。”

    謝景辭低低地開口,渾厚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傳入了她耳朵裡。

    這裡,這裡是哪裡?

    溫寧心底一慌,目光隨著那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飄遠。

    “怎麼不說話?”謝景辭一手託正她的下頜,聲音裡似有些嘆息,“當時你說第二天要走,拿出了小半的積蓄在這裡宴請我,一詞一句都是感激和謝意,彷彿日後再也不會再見了。”

    他這麼一說,溫寧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微紅著臉頰絮絮低語的面龐。

    “不過你猜,我當時在想什麼?”謝景辭話音一轉,摩挲著她的下頜,整好以瑕,像在把玩一塊上好的玉。

    被他這忽松忽緊的態度弄得有些慌亂,溫寧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謝景辭卻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些許涼薄:“我在想,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天真呢。她以為,她真的走得掉嗎?”

    “什麼意思……”溫寧一愣,忽然有點看不透他了。

    “還不明白嗎?”謝景辭鉗著她下頜的手一緊,眼神裡滿是壓抑,“從你選擇跟我來平京的那一刻,從你跟我下船的那一刻,甚至是從你當初跳舞時撞入我懷中的那一刻起,你永遠都逃不開了。”

    溫寧腦子裡一轟鳴,謝景辭卻徑自的繼續著。

    “不是你選擇了我,從一開始,我就別有所圖。”

    “什麼偽裝身份,許諾你一個條件,我不過是想讓你放鬆戒心,一點點淪陷。”

    “但是你始終聽不明白,所以才有了摘星樓的那一夜。”

    這些話,謝景辭用冰冷的語調一字一句地吐出來。

    每聽一句,都讓溫寧心驚一分。

    頭腦忽然一痛,旋轉的舞步、束腳的金環、漫天的煙

    花,一波波地衝擊著她的神經。

    天旋地眩之時,溫寧按著眉心,再清醒,謝景辭已經貼在了她的耳邊。

    “當時還是你主動吻的我,現在是不可能了。不過沒關係,換我吻你也是一樣。”

    他聲音無比溫柔,可下一刻手臂一推,便將人牢牢地按在了欄杆上。

    後背一涼,身後是凌虛的高空,溫寧恐懼地看著他:“你不要這樣,冷靜一點……”

    可她話還沒說完,謝景辭一低頭,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此刻的侵略性太強,溫寧被壓得忍不住後仰,頭頸全部懸空在外面,全靠他的一隻手託著後頸,彷彿命線被牢牢地捏著。

    謝景辭聲音很平靜,可吻得又深又狠,像他的言辭和內心一樣都是兩面,既端莊又陰暗。

    腰肢被他的左手壓著,後頸被他右手託著,溫寧覺得自己好像折成了一道弧線,下一刻便會像那天上流星一般墜落下來。

    被縛住的雙手使不上什麼力,反倒被套在了他的後頸,看上去像是她自願這麼親密地擁抱住眼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