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64、綿長

    想起他剛進門時身上的水汽和微涼的指尖,溫寧抿著唇,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何況,下雨大約也只是一個藉口吧,他那麼聰明,肯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害怕。

    雨一下,又颳著風,室內漸漸生了涼意,溫寧裹在薄被裡,一點兒睡意都沒,不知不覺間便看著那燭火投射的影子,慢慢出了神。

    許久,她悄悄地回頭,藉著昏暗的燭光隱約瞧見謝景辭不知何時已經躺到了軟榻上,那軟榻不算大,是專為她做的,謝景辭修長挺拔,一躺上去,將將夠容納他的身體。

    他來得急,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夜裡又這麼涼,溫寧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有些心軟,還是從櫃子裡找出了一件薄毯,走過去輕輕地蓋到了他身上。

    謝景辭素來警惕,毯子一落下,他忽然便睜開了眼攥住了眼前的人的手腕,緊接著稍稍一使勁便將人拽倒在了榻上。

    “夜裡涼,我只是想給你蓋一下毯子而已。”溫寧掙扎著爬起,連忙解釋道。

    謝景辭定定地看著她,聲音微啞:“現在不趕我走了?”

    “

    你……”溫寧臉色微紅,避開他的視線。他果然看出來了,看出來那細頸瓷瓶原本是為他準備的。

    這麼說,他前幾晚夜闖閨房確實也都是真的了?

    方才的一點心軟頓時煙消雲散,溫寧紅著臉伸手推開他:“無恥!”

    “我怎麼無恥了,你一件件地說說看?”謝景辭眼角帶著笑意,聽起來雲淡風輕,可身子一側,便將人逼到了裡側。

    他做的那些事,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定然又是在逗弄她。

    一認清現下的處境,溫寧嗔怒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便想榻上下去。然而謝景辭側身在外面,像座無法跨越的小山一樣,將她的去路堵的嚴嚴實實。

    溫寧伸手去推,手臂卻被他一把擒在手裡。她不甘心又抬起了腿,可謝景辭一屈膝,便將她的腿牢牢地別住了。

    “放開我呀……”手腳都動彈不得,只剩嘴巴能動,溫寧忍不住開口罵他。

    一張口,謝景辭忽然神色微斂,帶了點警告意味:“快睡覺,再說話我就堵住你的嘴。”

    他眸色沉沉,只一眼,溫寧頓時便紅了臉,明白了他是想用什麼堵,即刻便噤了聲。

    可被這麼一嚇,她眸中又霧氣漣漣,咬著唇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委屈。

    “想到哪裡去了。”謝景辭低低地一笑,薄唇貼上她緊抿的唇線,稍稍一用力,她的唇便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來。

    就這麼……這麼簡單?

    一被放開,溫寧小口喘了喘氣,隨即微微紅了臉。

    都怪他前幾日那麼孟浪,要不然她怎麼會想歪。

    她彆扭地側過身子背對著他,眼不見心不煩。

    “別鬧了,你安靜一點,讓我抱著睡一覺。”謝景辭眸中染了些笑意,從後面環住她的腰,埋在了她的頸側。

    微熱的氣息一靠近,溫寧便忍不住繃直了身體。可無論怎麼掙,都被按在這方寸之間避不開。

    軟榻不大,兩個人前胸貼後背,溫寧本以為身後被這麼滾燙又有力的貼著定然睡不著,卻沒想到她不多時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綿綿不

    絕地下了一整夜,兩個人相擁而眠,呼吸交纏在一起,像雨聲一樣綿長。

    *

    溫香軟玉在懷,謝景辭這一夜睡得極好。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難得比平時晚了半個時辰。

    窗外蒙上了一層霧氣,厚厚的雲層壓著,看起來今日大約還要有一場大雨。

    溫寧睡得正好,昨晚睡前還彆彆扭扭的貼著牆壁,但一睡著彷彿是怕冷,手腳並用地往他懷裡鑽。

    溫熱又柔軟的身體伏在他身上,清淺的呼吸落在他頸側,謝景辭眸色一沉,往日自詡的自制力在此時不值一提,薄唇一寸寸撫過她的睡顏,最後在眉心上落下一吻,才將人放回內室的床鋪上。

    夾雜著霧滴的晨風一吹拂,他才徹底清醒過來,又恢復成往日那般神色冷峻的樣子,從湖邊繞回了梁園。

    只是今日這院子安靜地過分,連一直守著的周弘都不在。

    謝景辭心底微沉,一推門,果然看見了一個衣著華麗、後背挺直的身影。

    “回來了?”福安公主轉過身,淡淡地問道。

    “給母親請安。”謝景辭沉聲說道,像往常一樣。

    “從哪兒回來的?大早上的,我等了你快一刻鐘。”福安公主低頭抿了抿茶,但那餘光顯然是在打量他的衣著。

    一看清他那微散的領口,眉心微微地皺著。

    “睡不著,到湖邊散了散步。”謝景辭簡單解釋了一句。

    “散步?”福安公主抬起頭,目光如炬,“在哪裡散的步,竟讓你散了一整夜?”

    “我自有分寸,母親不必操心。”謝景辭聲音平靜,說完轉身便朝室內走去。

    “不必操心?再不操心你是不是也要像那些紈絝一樣夜夜不歸了!”福安公主重重地放下了杯盞,聲音裡帶了些許薄怒。

    可內室的人像是沒聽見一樣,她氣得走到了窗前平了平心神。只是一抬眸,卻直直地對上了那表姑孃的住所。

    這蓮鴛湖是個葫蘆形狀,兩側大片的湖泊將梁園與憩園隔得很開。

    可今日從這這個窗子向外看,福安公主忽然發現謝景辭討要的這一處與對面那位表姑孃的住所恰好處在了葫蘆的“細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