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登南嶽磨鏡臺

    我從長沙乘火車往衡山，是哪裡至哪裡的車次，我也沒搞清楚，我只搞清楚經停衡山站就行了。站了一段，有了位置，坐下，讀張天翼的《去看電影》《他們和我們》《羅文應的故事》《不動腦筋的故事》。上車前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兩個蛋餅，把肚子安定好了，它沒煩躁。可心情不聽使喚，非常焦躁，怨恨火車跑得太慢，停的小站太多，恨不能一口氣到達衡山，弄清楚到底有無汽車到達南嶽磨鏡臺，想看看有著五嶽獨秀之稱的南嶽到底秀出個什麼模樣。

    下午兩點十分，火車終於進了衡山站。一下火車，我就打聽前進的路，鑽過地道，出站門，就是衡東縣歐陽海區所在地。鎮上清潔，整齊。出小鎮走了約摸兩三里多路，清悠悠的湘江橫在眼前，這時候，一個頭戴草帽，手提黃色帆布拉鍊袋的小夥子正從我身邊擦過，絲綢褂子，藍色棉綢褲，塑料涼鞋，膚色油黑。我問他到南嶽去的路，他說:“我就是到南嶽去的。”。我說:“我跟你走。”他和善地笑了。

    渡人的輪船還在湘江對岸，我在江邊淺水裡擺了個腳，水涼，好舒服。上了機動渡船，一個提水壺，背黃挎包的年輕小夥子擠到了我旁邊，他問我上南嶽的路，原來他是鐵道學院外語系七七級的學生，學校放了暑假，他應中南林校一位同學的邀請，這同學正在南嶽南臺寺實習，要他來玩。他把手裡的水壺遞給我，我一看他網袋子裡的茶缸，曉得了他的名字:王友軒。我倆生怕和那位南嶽老鄉走脫伴，趕緊擠過人叢，站在他的身邊。這個時候，他對於我們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是那麼的重要。

    我們上了輪船，我給他倆買了船票。渡過湘江就是衡山縣城。我貪婪地盯著綠汪汪的江水，恨不得與它深深地擁抱。這是第一次見到衡山縣城旁的湘江，就勾起了我想擁抱它的慾望，可見它實在是太可愛了。輪船靠岸了我還不知道。王友軒拉了我一把，我倆緊跟著南嶽老鄉上了碼頭。這老鄉向路邊一位賣茶水的老婆婆打聽去南嶽山上的公共汽車，得知上一班車已經上山蠻久了，還不見打轉回來。於是，老鄉來到一座肉攤前，我們也盲目地跟著他，他告訴我，他到長沙去賣藥材，被扒手扒走了五元錢。我以為他對我這樣說，是告訴我他已經沒有了車票錢。我心裡決定給他買車票。正想著，來到了肉攤前，他選中了一大塊豬肉，要售貨員給他過秤。我以為他是開個玩笑，心裡總是急著要上南嶽，便拉著他要走。他笑眯眯地說:“走了一趟大城市，要給我屋裡小寶寶帶點好吃的呢！”說著，從懷裡摳出了一大把響嘣嘣的戴草帽的人民幣，遞了一張給售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