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酲 作品

第63章(正文完)

    (上)

    這晚,兩人從衛生間到外面的落地窗,再到床上,一刻都沒分開。

    天快亮的時候,時濛精疲力竭,眼睛都睜不開,傅宣燎雖尚有餘力,倒也不想一次就把小蘑菇累壞,歪靠在床頭,臂膀給時濛當靠枕,閒不下來的手指撥弄他的頭髮玩。

    “我去剃個寸頭怎麼樣?”傅宣燎突然說。

    時濛動了動,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為什麼?”

    “你都能為我剪頭髮,我也得表示表示。”

    “不是表示過了嗎?”

    “什麼?”

    時濛抬起軟綿綿的手,戳了戳傅宣燎胸口文身的位置。

    “這個不算。”傅宣燎說,“畫得又不好看。”

    “好看啊。”時濛卻說。

    傅宣燎當他開玩笑:“我就學了一週繪畫。”

    時濛拿出了業界大拿的架勢:“我說好看就好看。”

    傅宣燎愣了下,繼而笑了:“行,好看。”

    彷彿被小蘑菇納入菌蓋下,心想原來相愛是這樣的感覺,甜蜜,又有一種被另眼相待的安全感。

    如果這個時候沒有外人煞風景的話。

    時濛睡不著,拿出手機翻看,收到一條昨晚的消息。

    來自衛良驥,對方不知從何得知《焰》更正了作者名的消息,因為人在外地出差只能通過短信表示祝賀,並藉此邀請時濛共進晚餐。

    時濛看消息的時候沒避諱,傅宣燎跟著瞄了一眼,當即嗤道:“陰魂不散。”

    “他是好人。”時濛說,“他告訴我應該捨棄過去,發展一段穩定、健康的關係。”

    傅宣燎第一個舉手報名:“我姓穩定名健康。”

    把時濛逗笑了,他彎起眼睛:“你是兔子。”

    “穩定健康的兔子。”

    “是火兔子。”

    “火兔子那不都熟了嗎?”

    “嗯,香。”

    “……該不會是餓了吧?”

    時濛點頭:“嗯。”

    傅宣燎立馬從床上起來,穿衣服下樓買吃的。

    這個點外頭早餐店都沒開門,只能在24小時便利店買點熟食對付著。

    沒吃上兔子肉的時濛咬了傅宣燎好幾口,傅宣燎問香不香,他說臭。

    傅宣燎以為身上有汗味,便去衛生間沖澡,剛進去時濛又跟了來,困得哈欠連天,哼唧道:“也不是很臭。”

    被他的口是心非弄得沒辦法,傅宣燎帶著時濛一塊兒衝了個澡。

    順便趁時濛神志不清討便宜:“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給我?”

    時濛甩甩腦袋:“沒有啊。”

    “有,你再仔細想想。”

    時濛想不出來,詢問地抬頭看傅宣燎,溼漉漉的眼睛裡滿是不設防的依戀。

    傅宣燎的心又軟成一灘水,他彎腰,湊到時濛耳邊,貼得太近,唇都蹭到耳廓。

    “名分。”他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時濛,“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一個名分?”

    過來人都說,不要在不夠冷靜的時候做決定,時濛當時只覺得耳朵熱得厲害,心臟也撲通撲通狂跳,可以說是非常不冷靜了。

    於是時濛沒回答,不為男色所動地歪到傅宣燎肩上裝睡,然後聽到那人低笑一聲,很無奈似的嘆了口氣。

    次日天晴,又去海邊閒逛。看見漁船駛入港口,兩人都覺得熟悉,卻很默契地什麼都沒提,而是牽緊對方的手,在海灘留下兩串腳印,回頭看它們被湧到岸上的海水撫平。

    回到楓城後,傅宣燎又被傅啟明抓去上班,時濛一面準備比賽一面陪李碧菡四處溜達,參加了幾場老友聚會。

    許是先通過氣,現場氛圍都很好,沒有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也無人在背後竊竊私語。李碧菡急於讓全世界知道時濛是她的孩子,也存了給時濛的將來鋪路的心思,大大方方地將他介紹給身邊的所有親朋,請他們以後多關照。

    還帶時濛去了趟孃家,在那裡,時濛第一次見到外公外婆。

    隔老遠時濛就看到一對滿頭銀絲的老人,互相攙扶著站在門口,聽見時濛喊外公外婆好,老太太當場掉了淚。

    外公退休前在大學任教,儒雅氣質歷久彌新,將時濛帶到書房,親手為他寫了副字,祝他平安順遂,在畫界大展宏圖。

    母子倆留下吃了頓飯,飯後李碧菡陪父親出去散步,外婆則拉著時濛的手說了些話。

    多是讓他以後常來、把這裡當自己家的體己話,後來才說到時家的事,聽說時懷亦已經醒了,老太太哼道:“當初我就不同意碧菡嫁給他,看看,這些年他幹了多少壞事。”

    在外婆眼裡,李碧菡的悲劇婚姻和時濛前二十多年的不幸,皆因時懷亦而起。

    事實也的確如此,許是經歷生死看透了些什麼,醒來的時懷亦第一個要見的就是時濛。

    雖然戴著氧氣罩說不出話,但時濛至少能從他顫動的眸光中看出幾分懊悔。

    因此後來,收到來自時懷亦的股權轉讓書,時濛也不覺稀奇。

    李碧菡也收到了,本來冷聲罵著馬後炮,待聽說這場車禍讓時懷亦元氣大傷,後半輩子可能都要在輪椅上度過,她又於心不忍,到底沒將那文件當場撕毀,而是交給時濛,讓他一併處理。

    時濛沒什麼好糾結的,將兩份沒簽字的文件一起寄了回去。

    對於這樣的處理,江雪直呼大快人心。

    “孫雁風也給我寄東西了。”時濛拿出一封沒拆封的信。

    被江雪眼疾手快地抽走:“不準看,說不定這傢伙又跟你打感情牌,說那個姓楊的是愛你的呢。”

    江雪料事如神,時濛在監督下拆開粗略讀了一遍,果然三句離不開楊幼蘭,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拜託時濛去看看她,解開母子間的誤會。

    “母子間?還誤會?”江雪語調都拔高了,“真夠不要臉的,簡直髒了母親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