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酲 作品

第27章

    他笑傅宣燎,罵的卻是自己。

    我的弱點就是你啊,你又何必去找?

    事後,時濛若無其事地拿來他隨身攜帶的小畫本,再從床頭抽一支筆,遞給傅宣燎。

    後者慵懶地歪靠在床頭,覷一眼:“幹什麼?”

    趁著這懈怠後難得的平靜,時濛說:“畫蘑菇。”

    “……又發什麼神經?”

    “上次在度假村,你畫的蘑菇。”

    經提醒傅宣燎想起來了,他嗤笑:“你還真把自己當蘑菇了?”

    時濛不答,只抓著他的胳膊,不依不饒地讓他畫。

    犯困的傅宣燎沒辦法地接過本子和筆,唰唰幾聲,隨便勾了幾根線條。

    還回去,時濛低頭看了會兒,如同久經乾旱的植物汲取到養分般,聲調都揚了上去:“這是我嗎?”

    傅宣燎已經掀開被子蓋過頭頂,敷衍地“嗯”了一聲。

    然後便睡著了,時濛湊過來親了他一下,他都渾然不知。

    年後,各大高校陸續開學,時懷亦為時濛安排好的美院也於元宵節前夕發來入學通知。

    報道那天,時濛被江雪領著在學校裡辦手續。

    看著來往穿梭有說有笑的學生,時濛握緊揹包肩帶,有些畏縮地貼著牆根站,江雪拿了材料轉過身,見他這樣子心酸又無語:“是你自己選的。走,去見見你的導師。”

    導師是一名五十來歲的矍鑠老人,姓馬,國家美協成員,江雪也久聞其大名,見了面先代時濛拍了馬老先生一通馬屁。

    幸而導師為人和藹,非但不計較時濛悶不吭聲,還誇時濛畫得好。

    “我在展會上看到過你的作品,筆觸別緻,構圖精妙,頗具個人風格,今後我也得向你多多討教。”

    江雪作為代言人一頓“哪裡哪裡”“豈敢豈敢”地謙虛,然後按著時濛的腦袋鞠躬,催他喊了一疊聲“老師好”。

    抱著從馬老師處借閱的畫冊從學校裡出來,江雪一面感嘆碰上貴人了,一面迫不及待地開始給時濛規劃之後的路,兩年內入美協三年內辦個人畫展,安排得明明白白。

    時濛卻興致不高,上了車就催促江雪快點開,他要回去。

    “著什麼急啊,那兒又不是你自己家。”江雪早就對時濛搬到傅宣燎家的事頗有微詞,“再說那姓傅的又不是每天都回。”

    “工作不忙的話他都會回家的。”時濛說。

    江雪哼了一聲:“我怎麼聽高樂成說,他這陣子總往鶴亭跑?”

    時濛想了想:“可能是想喝酒了。”

    回去之前,時濛繞道去超市買了幾瓶酒。

    他不懂酒,便選最貴的買,不同種類和度數都拿了一瓶,拎著回去的時候,把來開門的蔣蓉嚇一跳。

    “買這麼多酒啊。”她有些為難地看著塞得滿當當的冰箱,“要放在哪裡呢?”

    時濛把酒都拎進了房間,擺滿一桌子,拍了張照片,發給傅宣燎。

    一直到晚上,傅宣燎都沒回復。

    也沒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時濛開始後悔沒把那件毛衣帶來。雖然這裡有很多傅宣燎的衣服,枕頭上也有他的味道,可時濛還是喜歡那件毛衣,柔軟,一抱就皺,每每看見自己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跡,都有一種奇妙的滿足感。

    不知道上次做愛時在傅宣燎身上留下的傷痕淡了沒有,是不是已經消失了?

    鶴亭那個姓徐的服務生那麼喜歡他,會爬他的床,想盡辦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嗎?

    畢竟醉酒後的傅宣燎會失去至少百分之七十的戰鬥力,如果再被下了藥……鶴亭那種地方,說不定真有那種藥。

    時濛便去了鶴亭,他一向不喜歡坐以待斃。

    第一次來鶴亭可以進去坐,後面幾次只能在樓下等,這回更過分,樓下空地都不讓站。時濛被趕到人行道邊上,幾個服務生一邊點頭哈腰喊時少,一邊看著他不讓他靠近大門。

    “上頭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其中一個服務生為難地說,“時少您行行好,大冷天的,我叫輛車送您回去。”

    春節已過,天氣早就不冷了,時濛知道這是託詞。

    也知道傅宣燎是在報復他。他千方百計強留,傅宣燎便竭盡所能逃跑,從一開始便是這樣。

    所幸傅宣燎是個正常人,有太多可攻陷的弱點,除了那幅被藏起來的畫,時濛還有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