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645章 意外中的意外中的意外!

    這是確實,大門大戶,小婢小妾,不聽話犯事兒的家奴,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奴籍的人,是沒什麼人權的。

    這一點,乾人做得比較好,乾國在官面上廢除了奴籍生死由主家控制的權力,雖然,實際上依舊是主家可以生殺予奪,但明面上,乾人確實很“文明”了。

    而燕國,在很長時間裡,依舊保留著官面上的對奴籍者的政治法律地位的低下和壓迫,燕皇姬潤豪繼位後,也曾下旨,大概意思就是學乾人,給予奴籍者生命權云云,但沒幾年後,燕皇馬踏門閥,無數門閥人被充為奴,那充邊的刑徒兵隊伍可謂綿延不絕,他燕皇自己倒是成了最大的奴隸主。

    晉地這裡,虞氏皇族其實早就頒佈過類似的詔書,但沒人搭理……

    豪門大戶,打殺幾個家奴,為了名聲,丟井裡,沉塘,再等過段時間處理掉,這幾乎不是什麼秘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甚至有些理所當然。

    按理說,

    如果從王府井裡吊出來一具家丁或者宮女亦或者太監的屍體,這再正常不過。

    可偏偏吊出來的人,穿著夜行衣,而且,還是……“朝廷命官”。

    苟莫離繼續道:

    “主上,您得出面了,王府事兒小,但您和許文祖的關係,事大。”

    成親王府再怎麼鬧騰,也依舊是秋後螞蚱;

    哪怕現在有一條線,透過死在王府的錢書勳,將宮望部和成親王府連繫在了一起,其實,威脅也不大。

    在晉東那一畝三分地,他平西侯爺,還是能說一不二的,宮望的事兒,等自己回去時再順手解決料理一下也就是了。

    但,自己和許文祖,確切地說,是平西侯府和許文祖的關係,這是干係到侯府日後發展的重中之重。

    友誼,有時候很廉價,但有時候,又十分珍貴。

    見鄭侯爺還坐在那裡,苟莫離只得繼續建言道:

    “侯爺,巡城司那邊,還需要侯爺您出面壓制……”

    鄭凡點點頭,

    道:

    “本侯去一趟王府。”

    說著,

    鄭凡看向了陳大俠,道:

    “大俠,你回去休息吧。”

    他剛去過王府,也和趙文化交過手,身上還帶上了傷,沒必要再犯險,雖說哪怕趙文化當面指出來陳大俠就是刺客鄭侯爺也不怕,但沒必要多這一遭麻煩。

    至於劍聖,肯定得跟著自己一起了。

    鄭侯爺出了酒樓,秘密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地,然後,騎著貔貅,領著一眾親衛,又來到了王府大門口。

    而此時,

    巡城司甲士們的火氣,已經按耐不住了,人證物證具在,為何還不處理?

    還要拖延什麼?

    但當他們看見平西侯爺的旗幟出現時,

    王府門口的巡城司甲士還是齊齊地跪伏下來;

    “參見平西侯爺!”

    “參見平西侯爺!”

    架子上,

    冉岷已經被簡單處理了傷口,但他作為苦主,現在卻不能離開,只能繼續抱著劉娘子的屍身靠在那裡。

    鄭侯爺的目光掃過四周,

    開口道:

    “本侯來了,本侯,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沒有威脅,沒有訓斥,

    但大傢伙的內心,還是都平靜了下來。

    這就是威望帶來的力量。

    比起新赴任的許文祖,平西侯爺的話,明顯更具備信服力。

    緊接著,

    鄭凡翻身下貔貅,劍聖走在身前,苟莫離和何春來在身側,一眾飛魚服親衛在外圍,簇擁之下,鄭侯爺步入了王府。

    王府內,現在人很多,但當平西侯爺出現時,大傢伙都很默契地讓開了路。

    錢書勳的遺體已經被白布蓋上了,旁邊是錢家的家眷,他們還在哭,但當鄭侯爺目光掃過來時,錢家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人,是萬物之靈,動物尚且能感知到危險,人,自然就更懂得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好惹了。

    劍聖上前,掀開白布,檢查了一下屍體,很快,又將白布蓋回去,旁邊的仵作以為遇到了同行,正準備說什麼,卻見劍聖起身就離開了。

    “趙文化以殘缺之身,強走武夫道路,以前,我與他有過幾次接觸,其所走的,是殘缺至陽的路子。

    錢書勳是額前受掌力拍死的,骨骼碎裂不均,正符合趙文化的路數。”

    殘缺至陽,意思就是他的招式,都是帶著瑕疵的,在傷勢上,一拳下去,別人是雨露均霑,他不是。

    所以,站在劍聖的角度,能夠很清晰地辨認出來。

    苟莫離開口道;“額頭受掌……”

    野人王做了個揮手的動作,繼續道:“證明二人先前應該很親近,是一方猝然出手襲擊的可能性大。”

    鄭凡看向劍聖,劍聖點點頭。

    鄭侯爺心下釋然,又數了。

    很大概率,錢書勳,是被趙文化殺的,殺他的原因,肯定不是嫉妒錢書勳有丁丁;

    所以,大概就是為了滅口了。

    為何滅口?

    聯想一下宮望部,

    一條線,直接被反證串聯起來。

    王府和宮望勾搭在了一起,而且通過穎都這個平臺,向宮望部進行利益輸送,結果許文祖一來,這位精通後勤運作的太守直接查出了端倪,王府只能壯士斷腕,殺錢書勳以滅口。

    巧就巧在,就在今天,就在當晚,鄭侯爺派陳大俠去潑髒水。

    兩件事,直接併成了一件事。

    鄭侯爺搖搖頭,

    這種自己忽然福爾摩斯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快樂,因為接下來,自己需要面對和許文祖一樣的情形。

    這事兒,

    該怎麼處理?

    隨後,

    鄭侯爺步入了王府大廳,也就是以前的議事廳,很大,也很寬敞。

    司徒宇坐首座,表情有些木然,許文祖坐右下首。

    另外,還有穎都各部衙門的話事人,或沾著半邊屁股坐著,或乾脆站著。

    最顯眼的一位,

    是趙文化趙公公,

    跪在正中央。

    趙文化已經認罪了,

    但也難為趙文化了,

    因為在這件事上,認罪也需要機智。

    趙文化說,是錢書勳見王府被小小都尉欺辱,心裡氣不過,所以才去冉都尉宅子裡企圖殺人報復。

    然後,殺了人,失敗,被追,逃入了王府祈求庇護。

    趙文化心裡很失望,

    他覺得錢書勳這麼做,是目無王法,陷王府於不義之地,再加上錢書勳身份特殊,身為官員卻身穿夜行衣行江湖草莽之事,實在是有辱穎都和朝廷的顏面。

    所以,

    趙文化殺了錢書勳,命人將其投入井底。

    他覺得,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掩蓋這件事,保全各方的面子。

    他有罪,

    他罪大惡極,

    他認罪,他也伏法,且他聲稱,這件事王爺和太守毫不知情。

    鄭侯爺在外頭時,就聽完了一個官員對先前裡面情況的講述,在進大廳時,已經跟上了進度。

    當他進來時,

    司徒宇起身迎接,許文祖也起身,其餘大人也都起身。

    珠簾後頭,似乎也有響動,顯然是那位王太后,在看見平西侯再度出現時,有些受驚。

    有人端上來了椅子,鄭侯爺坐下,閉著眼。

    他來是人來了,但只是為了壓場子,剩下的事兒,得交給許文祖去處理了。

    差不多,

    就是將趙文化當替罪羊給處理了吧;

    然後,

    錢書勳的家眷,先前哭得很熱鬧,接下來,逃不出一個全家被抄,族人被流或者被殺的結果。

    得死人,否則不能平息巡城司的憤怒,得有足夠牌面的人承責,否則無法全燕人以及新太守的面子。

    最後,

    王府,

    還是王府,

    這也挺好。

    孫良那晚告訴了自己,說他從哥哥孫瑛那裡得知了一條情報,王府其實早就和燕京的一個勢力達成了聯繫。

    所以,王府這些日子以來的舉動,確切地說,是那群真正地拿司徒宇這個王爺當牌子的勢力,他們一切的行動,都是為了配合燕京那邊的某位。

    鄭凡不知道是誰,但不應該是燕皇,燕皇想做什麼,沒必要這麼麻煩。

    那麼,

    剩下的是誰,

    就不好猜了。

    甚至,

    會不會是小六子在那裡玩兒什麼終極無間道,鄭侯爺也都考慮過了,畢竟,最不可能的往往是最可能的定理不能忽視不是?

    許文祖站起身,

    開始說話,

    大部分是廢話,

    但在場的大家,臉上的面容也都幾乎同時一鬆。

    因為,這件事,要結束了。

    一方主動出來背鍋,

    一方見好就收,打算息事寧人,

    事情的真相,

    並不重要,也沒人去關心。

    鄭侯爺坐在椅子上,沒睡,但也沒什麼其他的感覺,到他這個位置,他漸漸有些習慣了什麼叫影響比真相更重要的現實。

    嗯,

    這事兒還是他鼓搗出來的,就更沒理由去想其他也做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