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473章 血色

    (上一章的角色出現了錯誤,穎都太守應該是毛明才,這是龍的疏漏,已經修改過來了,在此向大家致歉。——小龍)

    穎都的風,今日註定帶著腥甜的味道。

    學政司的門,只是閉合著,一道木插梢,後頭,並未像守城那般用各種東西填充堵塞,同時,大門後頭,也不是整列的長槍陣列,而是一群瑟瑟發抖惶惶不安的學政司官吏。

    高毅的命令下達後,兩翼各自有十餘名甲士翻身跳上了圍牆,同時後續有甲士持弩在圍牆上對著內部警戒。

    殺雞焉用宰牛刀是不假,但平日裡的訓練,早已經將一些東西烙印在了骨子裡。

    先行翻進去的甲士沒有遭受任何的阻攔,裡頭的學政司的人不少,但大家只是後退後退再後退,大門,就這般簡單地從裡頭被打開了。

    外面的一眾甲士,直接衝了進去。

    裡面的官吏們可能還以為這只是平野伯想要進來拿人問罪,因為大部分人眼中的世界,其實都是按照他們的習慣去認知的。

    他們覺得,最差,也就是被抓一批人,被拷打一批人,被拉出去問罪一批人,絕大部分人,還是無恙的。

    就是被問罪的那批人,真正會被嚴懲的,可能也就最倒黴的兩三個,畢竟,法不責眾。

    然而,他們的世界和鄭伯爺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尤其是在經歷了玉盤城下傳達軍令屠戮了四萬青鸞軍士卒後,

    眼前的這一幕,

    對於鄭伯爺而言,

    真的只是小場面罷了。

    親衛們的刀,已經磨了一夜,衝入學政司後,直接自動分出三人為一伍,最先衝進去的甲士沒有直接撲上去,而是從兩翼開始迂迴向後,後續進來的甲士則直接舉起刀,對著這幫官老爺們砍了上去。

    這種上來二話不說拿刀就砍的架勢,確實是讓他們很是不適應,待得鮮血濺灑在臉上,感知到那股子膩熱想要逃離時,卻愕然發現後面也出現了甲士。

    這不是一場絕無漏網之魚的殺戮,因為鄭凡這次帶來的親衛不算多,但就算漏網,也不會漏出去太多。

    聽著裡面不斷傳來的慘叫聲,

    毛明才神色僵在了那裡,

    此時的他,

    有一種回到一年前在玉盤城時的感覺。

    那時的自己,

    也是攔在鄭凡面前,

    但鄭凡還是強行下達了靖南侯殺俘的軍令。

    今日,也是一樣。

    他趕來了,他也嘗試去阻止,但他依舊沒能成功。

    當初的他,是兵部尚書兼對楚談判的欽差大臣,如今的他,是穎都太守,在靖南侯帥帳從穎都進入奉新城後,他毛明才才是穎都民政吏政的實際說話人。

    一部尚書和封疆大吏,在此時的大燕,無疑是後者比前者位置更高,因為燕皇的強勢,六部和內閣近乎只能淪為燕皇意志的傳聲筒。

    然而,

    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當年新封平野伯,如今,又剛剛搶回了公主,天子御賜金甲在身,奉詔返京受獎。

    位置提升的,不僅僅是他毛明才一個人。

    毛明才緩緩地閉上眼,嘴唇有些顫抖,他沒去嘗試衝進去呼喊讓那些親衛停止殺戮,而是道:

    “鄭伯爺,需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鄭凡吸了一口氣,

    似乎在品嚐著這已經瀰漫而出的淡淡血腥味,

    道:

    “任爾東西南北風。”

    ……

    驛站內,

    沒有跟著一起出去的瞎子和野人王面對面地坐著,二人面前放著一張棋盤。

    黑白兩子,

    下著五子棋。

    “還不夠。”野人王開口道,“僅僅一個學政司,還不夠。”

    瞎子點點頭。

    野人王繼續道:

    “穎都,是個好地方,一來,在這裡發生的事兒,可以有效地傳播出去;二來,它又不夠敏感。”

    穎都是一座大城,這裡發生的一切,必然會被傳播向燕京。

    你在這裡唱什麼跳什麼,燕京的貴人們必然會知道。

    但穎都距離燕京又遠,政治地位上,比之燕國原本國境內的城池顯得不足。

    這是一張大餅,一張不那麼燙嘴的餅,在這裡的跋扈,不會觸動燕國朝廷真正的逆鱗。

    這樣子的機會,錯過了,就錯過了,越往西,等到了歷天城,然後再過馬蹄山山脈,進入燕國鄭伯爺就得換另一張面孔了。

    要溫順,

    要乖巧,

    要聽話,

    要,

    善良。

    在雪海關的閱兵和在穎都的所作所為,是一種姿態;

    等進入燕國固有國境後,則要展現的是立場。

    瞎子落下一子,

    道:

    “立場堅定,姿態上,就好談了。”

    野人王笑道:“這是帝王之術。”

    瞎子搖搖頭,道:“帝王無常,沒有定術,年輕的帝王,中年的帝王,年老的帝王,是完全不一樣的;

    守成的帝王,開拓的帝王,為權臣所遮蔽的帝王,為下所掣肘的帝王,也是不同的。”

    野人王嘆了口氣,點點頭,道:

    “燕皇老了,我曾聽聞當初乾國的那位藏夫子入燕京斬了大燕龍脈,自那之後,燕皇命不久矣的傳言,就多了起來。”

    瞎子開口道:“後來,宮中那位太爺在天虎山兵解,將其從燕鼎中吸納借來的氣運連同天虎山數百年道場的積攢,全都反注了回去,似乎,又補全了。”

    “北先生,你信麼?”

    “信則有,不信則無,單純地人定勝天,未免過於武斷,我覺得,做人和做事,還是需要一點運氣的。”

    “是這個理,自我知道我聖族的玉人令在伯爺手中後,我就認識到這一點了,我甚至覺得,咱們伯爺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