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344章 盛宴

    靖南侯在教導鄭凡時曾對鄭凡說過,

    收服軍心的方法,

    其實很簡單,

    帶著他們打勝仗,一直打勝仗,永遠打勝仗。

    至於接下來的,什麼與士卒同食同寢,對士卒噓寒問暖云云,都是添頭,也只是添頭。

    鄭將軍還為此專門去問過樑程,梁程的回應更乾脆,士卒是腦袋繫腰上跟你混的,所謂的虛情假意能打動一個兩個,但能打動所有?

    所謂的愛兵如子,聽起來很美好,但現實裡,不贍養爹媽的不孝子不也是多不勝數?

    冉岷策馬停了下來,他下了馬,在江岸邊,有一個很堅強的野人,從冰水裡爬了出來。

    這很艱難,

    一來是江水很冷,二來是這個野人身上還穿著甲冑。

    穿著甲冑還能游出來,不得不說,這個野人在雪原上,應該也算是一個勇士,只不過再強悍的勇士,在游出江面來到岸邊的一刻,也已經透支了所有。

    冉岷等著他來到了岸邊,

    他也看到了冉岷,

    他沒看多久,就仰面倒在了岸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冉岷走到他身邊,

    他閉上了眼。

    冉岷彎下腰,他身子顫了一下,似乎想要反抗,但還是放棄了。

    他再度睜開眼,

    眼裡,

    沒有憤怒,也沒有仇恨,

    他已經累到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表現多餘的情緒了。

    冉岷的刀刺入他的胸口,狠狠地紮了進去。

    冉岷覺得,自己應該可以給他一個痛快,但不巧的是,這個人的甲冑不是一般的甲,刀口刺進去後,入肉不深。

    冉岷只能攪動刀柄,

    然後下面的這個野人疼痛得痙攣起來,張著嘴,似乎是在用無聲的野人語言在謾罵。

    冉岷就攪啊攪啊,

    有點像是小時候過年前跟著爺爺打年糕,還有些許的歡樂。

    是的,

    在這個地方,

    殺人,

    不是罪過,

    而是一種快樂。

    因為當你在殺別人時,意味著你不會被別人殺,不值得快樂麼?

    下面的這個野人勇士死了,

    可能,

    他也會後悔,

    自己耗盡一切體力好不容易游到了岸邊,

    等待他的,卻是一種折磨致死的結局,

    這樣想想,

    他可能更願意直接溺死在這冰冷的江底。

    冉岷拔出了刀,

    他也有些累了,一路上,他殺了不少野人了,殺人,其實比殺豬,要累很多,身體可能不那麼疲憊,但心裡頭,卻比刀口更容易倦怠。

    刀拔出的那一刻,

    帶落了一塊牌子。

    冉岷撿起牌子,

    他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這是一個千夫長。

    伍長又追殺了一圈,策馬回來,再次看見了冉岷,大喊道:

    “手裡拿著什麼。”

    冉岷舉起牌子,

    又用刀指了指腳下慘死的那位野人勇士。

    伍長張弓搭箭,對著冉岷。

    冉岷繼續在笑,

    箭矢射出,

    冉岷沒動,

    箭矢射中死去野人的屍體,可惜了,不是射中腦袋,而是射中了小腿。

    伍長老臉一紅,

    卻還是大喊道:

    “得,咱也拿野人的大官兒過過乾癮。”

    說罷,

    他又看著冉岷大笑道:

    “你這運氣好的雜種,羨慕死老子了,哈哈哈!”

    隨後,

    伍長繼續策馬沿著江面開始去找尋自己的獵物。

    冉岷沒再動了,他有些累了,坐在了岸邊。

    江對岸,

    他看見一群甲士押著數百野人來到江邊。

    他們身上的甲,冉岷很眼熟,自己剛從刑徒兵出來時,就是穿著這種甲。

    所以,自己身上穿的是鎮北軍的甲冑,那麼對面穿著自己甲冑的那群甲士,大概率應該是鎮北軍了。

    數百野人俘虜被押送到了岸邊,強迫他們跪伏下來。

    隨後,一名參將下令,燕軍甲士們開始對這些野人進行斬首。

    一顆顆野人腦袋滾落下去,有的滾落到冰層上,有的則滾入冰水中,無頭屍體,更是被燕人甲士一具一具地丟下了江。

    隨即,

    上百名鎮北軍甲士單膝跪在了地上,將馬刀插入地面。

    冉岷覺得,他們應該是昔日李豹的手下。

    此時的他們,正在用這種方式祭奠昔日的主將以及袍澤;

    再多的香燭,

    再多的哀悼,

    再多的不捨,

    再多的眼淚,

    也沒有敵人的鮮血和頭顱更能去告慰在天之靈的了。

    這是一場燕人的復仇之戰,燕人也需要這種殺戮,來宣洩自己心中的怒火和壓抑。

    陛下需要它來穩定人心,繼續推行自己的對外擴張步伐;

    朝堂上的大臣們需要它來穩定國家的秩序,

    百姓們需要它來繼續自己的驕傲,

    但真正最需要它的,還是前線的士卒。

    “燕軍,那個威武嘍!!!!!!!!!”

    有個老騎士放聲長嘯,揮舞著手中的馬刀。

    茫茫四野,追逃取首;

    望江,則在今日再一次被染紅。

    當你身處戰爭之中時,你很難去分得清楚,到底什麼是正義的還是不正義的,因為思慮,在那種環境下,本就是極為奢侈的一件事。

    江湖跑鏢,你得狠,否則不管是白道上還是黑道上的,都會啃下你一層皮。

    冉岷覺得,國與國之間,大概也是這般,只有打疼了他,只有打怕了他,他才不敢再惹你。

    冉岷這一代人,是聽著鎮北軍的故事長大的,畢竟殺蠻子,是燕國上下都公認的正確的事兒,事實也的確如此,上次三國大戰時,陛下一封詔書,就能讓蠻族不敢有絲毫異動,說白了,還是他領會過你的狠,所以才畏懼你,才不敢惹你。

    西邊的荒漠,燕人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過了這一招的實用性。

    冉岷覺得,

    接下來,

    應該向野人,向楚人,去傳達來自大燕的問候了,何況,還是他們蹬鼻子上臉在先。

    正當冉岷準備重新上馬,繼續自己的事情時,他看見在前方江面上,一隻貔貅載著一位鎏金甲冑的將領緩緩過江。

    一時間,岸邊的燕軍甲士,無論先前是什麼成分的,不管是禁軍還是成國軍隊,全都舉起手中的馬刀,高呼:

    “侯爺威武!”

    “侯爺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