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

    蘇蘊聽出了他話裡有話,好似在說她上輩子所遭受的事情。

    張了張唇瓣想要拒絕,可忽然想到這一次接著一次的還他銀子,反倒會讓兩人更加的牽扯不清。

    到嘴邊拒絕的話嚥了下去,改了口:“那我便寫過顧世子了,明日我會配合好世子的聽那女子的聲音的,既無事了,我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福了福身子,不等他回應便轉身了身。

    在轉了身的下一瞬,略一閉上雙眼,暗暗地呼了一口氣,以此來緩解方才緊繃的情緒。

    正依著淡淡的月色光輝,循著鵝卵石小徑緩慢的朝著院門走去之時,忽然被昏黃的亮光籠罩。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半步之後的顧時行。

    四目相對,蘇蘊略微徵愣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看著底下的路。

    顧時行低聲道:“夜黑路不平,我送你到院子外。”

    蘇蘊應了一聲“好。”

    他已經不再執著了,總該給他些好臉色。

    走了幾步,身旁的顧時行忽然開口道:“先前是我誤會你了,抱歉。”

    蘇蘊微微一愣,總覺得他這是為上輩子的事情再道歉。但隨即又想明白了,不是都能有這通天的本領,能看清自己所遭受算計背後的真相。

    所以在顧時行也誤會她的這一點上,她卻從沒怎麼怨過他。又或許是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去怨誰。

    再者上輩子在他也誤以為是她算計他的時候,卻還是娶了她,再者後來她向他幾番求助尋太醫醫治小娘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

    算到這裡,也沒有誰欠誰的說法了。

    二人沒有再說話,一路無話的出了院子。

    蘇蘊與初意先行離開,顧時行與墨臺在後頭目送。

    看著蘇蘊的離開的背影,顧時行的眼中多了幾分愧疚。

    如今事情也算是有了線索,也證明了他所遭到的算計並非她所為,她很有可能只是被他牽連了。

    上輩子,她所遭受的委屈和誤會,確實他欠了她。而這輩子,也一樣對她有所虧欠。

    人沒了影,顧時行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回去吧。”

    *

    顧時行回了廂房之中,躺在床榻之上,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上輩子他與蘇蘊雖感情不深,但卻是同床共枕了四年,這床邊一日兩日的少了個人到不覺得有什麼,但多日下來,卻是覺得缺了些什麼。

    面色寡淡的看著帳頂,看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卻還是毫無睡意。

    思索了幾息,還是下了床,穿上外衫,點了不久前熄滅的燈籠出了廂房。

    推開門,便見墨臺坐在小杌子上,抱著一柄腰刀,警戒地看著四周。

    因自家主子遭過算計,墨臺如今入了夜就守在外邊,在白日上午才去休息。

    顧時行見他如此,便在思索著過兩日該回侯府了。

    墨臺見剛回房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出來的主子,問:“世子要去哪?”

    “走走,你不用跟著我了,私下有巡邏的護院,先休息,回來便喊。”

    說罷,便提著燈籠走下了階梯。

    再說蘇長清睡得正沉之際忽然被敲門聲敲醒了,從床上撐起了身子,朝著門外邊看去,見到透過紗紙有淡淡的亮光,打了個哈欠,納悶的問:“這大半夜的,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