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孤鴻 作品

48、醉美湘西(48)

    “這籠離娘雞, 是不是讓你想到了自己和阿誠?”

    衛洵自言自語:“同樣被困,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不得安寧, 對不對?”

    原本在安撫兩隻脆弱雞崽的萍萍面無表情抬起頭, 冰冷幽深目光凝望過來, 和在旅客面前的表現完全不同, 此時此刻衛洵面前的萍萍渾身戾氣怨念, 衣裙已完全被血染紅,透著濃郁不詳的血腥氣, 白麵紅唇,就像驚悚遊戲裡的鬼嫁娘,指甲尖尖, 染著血色。

    “別這樣看我。”

    衛洵輕笑道:“我是來幫你解脫的。”

    他手裡把玩著黑色的怨血匕首,萍萍盯了他一會。

    “晚上八點。”

    萍萍聲音冷如冰凌,隨後她漠然低下頭, 看著自己手裡嫩黃雞崽。圓滾滾的小雞很有活力, 在她手心裡撲扇翅膀, 但那黃色實在是太純粹, 沒有半點雜色,乾淨到不自然,就像染上去的一樣。

    “你應該知道晚上八點會發生什麼吧?”

    衛洵饒有興致:“萍萍,要我是你的話,可不會一直呆在這鬼地方, 早出去肆虐了,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過說起來,你們這家學也太淵源了,又會移魂又會化僵, 還能會使喚紙人,要我是阿龍,恐怕也得死不瞑目。”

    聽他這話,萍萍無聲勾起紅唇,卻是在冷笑。衛洵注意到她的神情,自己同樣勾起唇角。

    “我明白了。”

    衛洵隨後誇張般按住心口,佯作愁眉苦臉道:“萍萍你是擅長馴飛狐的,倒也能讓它安靜些吧,小傢伙實在是太惹人煩。”

    【孵化倒計時:4:35:23】

    噗通,噗通。

    衛洵似乎聽到了兩個心跳的聲音,他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口破開碗口大的血洞,猩紅恐怖如無皮嬰兒的小怪物寄生在血洞中,漆黑眼瞳凝望著他,露出白森森的利齒。四周盡是扭曲嘈雜,折磨人神經的聲音,眼前的萍萍脫掉人皮,變成厲鬼,滿懷惡意向他撲來。

    但san值持續下降帶來的幻象幻聽對他無法造成影響,在情景演繹裡披上阿誠的殼子,也讓衛洵無法直觀看到自己究竟異化到了那種地步。

    雖然姓名牌的存在讓他永遠能保有一分理智,但就像【無痛者

    】這個稱號一樣,無法感到疼痛,就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受傷。不會失去理智,在這個項目裡也就不會知道異化程度究竟有多高。

    瘋狂最終只會造成毀滅,提前將姓名牌支付給他的* * *究竟懷的是什麼心思,是真的幫助,還是隻在衛洵瘋狂的道路上推波助瀾。

    衛洵笑的從容,眼裡閃爍著扭曲肆意的光。

    晚上八點左右,寄生在衛洵心頭的東西就會孵化,而在歷史上這個時候,恐怕也是萍萍與阿誠相約私奔,結果阿誠被阿龍控制的時間點。一切恰如往事重演,雖然萍萍是在一次次折磨切壁村人,讓他們死後也無法安寧,但這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

    已經成為厲鬼了,卻不出去享受大好時光,反而將自己永遠囚禁在這大山深處的小村裡,萍萍背後還有怎麼樣的隱情。

    衛洵已然明白了大半,接下來只等最終盛大刺激的落幕。

    他一切都不在乎,只要得到最好的刺激與滿足。

    * *

    “切壁村紙人還圍在萍萍家附近,無法突破。”

    下午五點的時候,分頭去最終蒐集線索的旅客們在住處碰頭。

    “村長家裡沒有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苗芳菲凝重搖頭,她和王澎湃,趙宏圖三人又去了趟村長家,卻發現屋裡一片狼藉,殭屍化的切壁村村長失蹤了,而床鋪破裂,露出個從床底直通地下的暗道。他們三人自是又把暗道和村長家裡裡外外都搜索了一遍,但卻沒找到新的線索,也不清楚村長殭屍去了哪裡。

    “沒有找到飛狐。”

    不過王澎湃手裡有移魂雕像,間接算是能控制村長,此刻它的消失恐怕只是歷史場景重現中該發生的事,苗芳菲倒不太為這個擔心。

    他們這次去村長家,只是想找到飛狐。

    那頭移了阿龍殘魂,被萍萍養大的飛狐,絕對是和切壁村村長同樣重要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裡並沒有飛狐雕像,這點才讓苗芳菲格外在意。

    “衝破切壁村人的阻攔,救出萍萍,該是第一重難關。”

    除了昏迷的許晨外,所有人都在為最後的戰鬥準備:“考慮給出的線索,阿誠沒能按時去到私奔地點。他可能是被切壁村人困住,

    或者躲藏了起來,找到阿誠,把他帶到私奔地點,這是第二重難關。”

    “救萍萍和找阿誠這兩點要同時進行。”

    侯飛虎沉聲道:“分頭行動。”

    “對,第三哭是最好的時機。”

    現在私奔時間還沒有傳出來,苗芳菲他們只能做兩手準備。第三哭後就是出嫁,也就是說最晚在第三哭的時候,他們要將萍萍帶出來,突出重圍才行。這件事交給會參與到第三哭的王澎湃,侯飛虎和趙宏圖,他們三人實力最為強勁,有所保障。

    而苗芳菲,鬱和安等人則趁亂去尋找阿誠,雙方相互配合,最終的目的就是將阿誠在約定時間內,送到私奔地點,不再讓萍萍空等。

    “其實按歷史,萍萍是自己成功逃脫,到達私奔地點的。”

    侯飛虎肅然道:“關鍵在找到阿誠,把他帶到。”

    “如果許晨還醒著就好辦了。”

    苗芳菲道,許晨能看到怨氣的稱號實在非常有用。

    “看情況,如果防備不嚴,我們會想辦法幫你們。”

    實在是苗芳菲他們這邊老弱病殘都有,戰鬥力不足,而尋找阿誠這件事,很可能敵人會是阿龍。畢竟阿誠與阿龍生日相同,這點細節老手旅客們都能找到。

    如果萍萍真有獨自逃出切壁村人的監管,到達私奔地點的話,王澎湃他們就會想辦法與苗芳菲他們會合,或者拖延萍萍,直到找到阿誠。

    商量完畢後,王澎湃他們回到自己的屋子等待。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晚上八點越來越近,天色暗了下來,王澎湃他們卻沒有被叫去準備第三哭的食物,這實在是讓眾人提起了心。

    “來人了!”

    石濤精神一振,他一直站在窗邊注意著王澎湃他們那邊的情況,石濤正看見兩個紙人將王澎湃,趙宏圖三人帶了出來。

    “現在是七點半。”

    苗芳菲點頭,環視眾人,看到大家又是惶恐,又是激動緊張的表情,她輕喝道:“穩住,冷靜,記住咱們的任務。”

    “大家都提起精神來,最後一關了,成敗在此一舉。”

    “嗯。”

    “明白。”

    眾人紛紛響應,聲音參差不齊,卻都透著堅定。石濤按照之前的分配,背起仍昏迷不醒的許晨

    ,用登山繩將他牢牢捆在自己的背上。綁繩子的時候石濤想起丙九,當初他揹著丙九上烏螺山的時候,當時朝不保夕的惶恐與害怕,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誰能想到最可怕的醉美湘西旅程,卻是他被選入旅社以來,大家最團結一致,最真正像個旅隊的旅程。他們互相幫助,互相支持,到最後關頭也沒有拋下任何一個人。

    房間裡一時安靜,石濤背起許晨的動作讓其他人也想到了丙九。苗芳菲想起自己在兇骨棧道,丙九離隊時,她暫時接過導遊胸針的場景。被導遊認可的隊長啊,苗芳菲眼神堅定起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當隊長,但絕對是她最認真,最用心的一次,不再只是想著自己的命,而是第一次去想著如何把大家都帶出去。

    已經走到最後一步了。

    “九哥在就好了。”

    林曦低聲道,情緒仍有些萎靡。

    “丙導會在出口等著我們。”

    苗芳菲語氣堅定,率先站起身來:“走吧,完成任務,我們一定能和丙導再見面的。”

    整支隊伍彷彿被注入的力量,迅速提起早就收拾好的東西。苗芳菲在前,然後是揹著許晨的石濤,林曦在中間,最後是鬱和安。等出了門以後,鬱和安留下,苗芳菲他們幾人繼續往阿誠的屋子都去。

    這是他們計劃好的,阿誠進了萍萍屋子後就一直都沒有出來。雖然按照歷史來看,阿誠肯定是與萍萍分開了,兩人不是一起到約定地點的。但也要考慮到阿誠是被某種東西困在萍萍屋裡的可能性。

    苗芳菲將斑斑暫時交給鬱和安,正是為了雙方聯絡。鬱和安會留下來監督萍萍屋裡的動向,一旦有情況發生,他能迅速通過斑斑告訴苗芳菲。

    接過斑斑的時候鬱和安動作有點僵硬,苗芳菲還以為是他怕蛇,安慰鬱和安幾句。斑斑不是尋常毒蛇,而是苗芳菲的蠱獸,不會隨意咬人。而且苗芳菲給了鬱和安一小管她的血液,要是真遇到什麼事,斑斑發狂,只要把苗芳菲的血抹在眉心,它就絕對不會攻擊鬱和安。

    鬱和安喏喏應事,低著頭,似是緊張。但現在他們這小分隊裡,鬱和安還真是最靠譜的一個,苗芳菲相信他。

    看著苗芳菲他們遠去的身影,鬱和安將不滿嘶聲的斑斑塞進兜裡,然後拿出那小瓶血液。只聽微不可聞的振翅嗡聲響起,一隻金色圓球似的胖蚊子從鬱和安發後慢悠悠飛了過來,矜持落在瓶口,挑剔吸了口裡面的血。

    “不再多喝點啊?”

    鬱和安自言自語,勸酒似的給蚊子勸血:“別誤了丙導的事。”

    “嗡嗡。”

    金蚊子卻不理他,徑自飛走,遠遠似乎是綴在了苗芳菲他們後邊。鬱和安這才安了心,收起血瓶,把斑斑拿出來,纏繞在手腕上。

    鬱和安望向萍萍小屋的方向,卻並不怎麼擔憂。要知道那時丙導剛聯繫他的時候,可把鬱和安給嚇了一跳!為什麼丙導會進來項目裡,而且還取代了阿誠的身份??

    但轉念他一想,丙導神通廣大,連慧慧殘魂都能給撈回來,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遇到丙導實在是他們有福氣啊!

    鬱和安就像吃了個秤砣,心一下就安定了。這婚契和金蚊子都是丙導給他的,他這一切行為,包括拿出婚契,包括主動提出留下來監視萍萍那邊動向,用斑斑聯絡苗芳菲,表現出怕蛇,從而得到苗芳菲的血,這一切都是鬱和安照著丙導說的做的。

    連把苗芳菲的血給這蚊子吸,鬱和安都做的沒有正大光明,因為他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丙導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他一定是關心苗隊他們罷了!也就是現在丙導身份特殊,不能暴露,否則鬱和安相信只要丙導一說,苗芳菲肯定也會同意的。

    有丙導在,就算遇到再多危險,他們肯定也是不怕的。

    鬱和安就是對丙九有這樣近乎盲目的信心!

    * *

    丙九在搞什麼?

    王澎湃對丙九完全沒有信心,只覺得這人處處都是疑點。尤其是在和趙宏圖他們捧著煮魚,進入萍萍閨房裡,卻看到‘阿誠’也在這裡的時候,王澎湃心裡更是拉響了警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