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孤鴻 作品

47、醉美湘西(47)

    “林阿婆,讓我看看離娘雞。”

    林曦本以為自己會嚇得無

    法動彈,渾身僵硬,但萍萍這話一出,他卻不由自主向萍萍走去,如□□控的殭屍。這就是厲鬼的實力嗎?

    林曦怕的臉色慘白,他一步步走到萍萍面前,如她說的般提起手裡雞籠,給萍萍看。

    “抬頭望見離娘雞,眼淚汪汪胸前滴。”

    萍萍虛撫雞籠,憂愁低聲輕唱:“起五更,睡半夜,外婆養我廢了天大力。”

    “外婆啊,這離娘雞是父親他……”

    “不是。”

    林曦感覺自己完全被牽著走,他想管住嘴,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此時此刻竟不知道是身前的萍萍更恐怖,還是背後阿湘幽幽目光更嚇人。

    許晨注意到林曦的異樣,與鬱和安一前一後將臉色慘白的林曦保護了起來,緊接著只聽林曦顫聲道:

    “是,是阿誠送你的離娘雞。”

    嗖!

    利刃破空的銳風微不可聞,卻驚出人一身冷汗,飛刺來的紙刀千鈞一髮之際被厚牛皮擋住,是鬱和安早發覺情況不對時便拿出了牛皮,快速披到了林曦身上,正好截住了阿湘的紙刀!但不知是不是牛皮在之前幾次戰鬥中破了許多口子的緣故,它沒有完全遮擋住林曦的氣息。

    阿湘一擊未得手立刻展開接下來的攻擊,紙刀攻來的軌跡奇詭刁鑽難防,阿湘如輕薄紙人般穿梭於許晨三人之間,身體柔軟輕薄至極,任何攻擊都無法傷到它!

    狹窄房屋裡正適合紙人偷襲,三個大男人卻無法展開手腳,還得護著林曦,很快他們身上就都負了傷。混亂中竹簍裡的雞崽嚇得撲稜稜猛衝猛撞,力量大的很。

    “快護著我,你們快護著我啊!”

    林曦語無倫次驚叫著見阿湘再次衝到他面前,濃妝豔抹的紙人臉陰森恐怖,他險之又險一個後仰躲過飛來的紙刀,從小腹到胸前卻被稍碰到的刀鋒開了道猩紅血口。要是林曦倒得再慢些,恐怕就是他整個人被劈成兩半!疼痛與恐懼讓林曦失了重心,慌亂揮著手倒下,雞籠脫手而出。

    下一刻本要給林曦致命一擊的阿湘卻轉移目標,撲向了雞籠。

    “她的目標是離娘雞!”

    許晨豁然開朗,此刻飛撲去護住雞籠以來不及,許晨一個滑鏟,腳尖挑

    起雞籠踢到鬱和安的懷裡:“接住!”

    果然阿湘再次轉移目標,撲向手忙腳亂抱住雞籠的鬱和安。眼看紙片似的薄人飛速飄來鬱和安嚇得連忙想跑,但這閨房裡本就空間不大,他衝向門口,卻發現這門像被焊死了似的完全無法撞開。眼看阿湘紙刀就要刺向鬱和安,許晨大叫道:

    “把雞籠扔給我!”

    就像傳球似的,鬱和安連忙再把雞籠拋給許晨,眼下他們倆人一人站在門邊,一人站在對角線的窗前,紙人撲過來對付不了時便將雞籠拋給對方,一時間竟拖延起來。但這不是解決辦法!雞崽畢竟是活物,這幾次下來幾乎摔懵了,竹編的雞籠也快要破掉。

    “萍,萍萍,你,阿湘。”

    林曦快急瘋了,他正處在鬱和安和許晨兩人中間,每次紙人飛撲時都是從他身上飄過。碰觸到的身體冷的近乎凍結,林曦想後退,但他這一後退就退到了萍萍婚床上。兩腿一軟,林曦差點沒能站穩坐上去。面對萍萍冰冷目光,他大腦一片空白,磕磕巴巴。

    怎麼會是這樣,和苗芳菲他們說的不一樣啊!

    萍萍怎麼沒出手殺了阿湘??沒有給他們看記憶碎片之類的?

    就這樣旁觀?

    “外婆,結冥婚如何能過的和和美美,快樂幸福?”

    萍萍幽幽道,目光從林曦身上移開,落到正在許晨手裡,快被拋來拋去玩死的離娘雞身上:“阿誠送給我的離娘雞啊……”

    “離開孃的雞崽,真能活下去嗎?”

    萍萍望向窗邊,似是透過窗戶,看到了那些看似慶賀,實則包圍困守她的切壁村人。

    電光火石間許晨想通了什麼,她說雞崽,其實更在說自己。就算是私奔了,她和阿誠能在切壁村人的追蹤下逃脫嗎?真逃走了,他們又能在深山老林裡活下來嗎?

    阿湘紙人已撲到他面前,許晨本該故技重施把雞籠拋給鬱和安,但他卻遲疑沒動,急的鬱和安大喊:“許晨,雞籠,雞籠!”

    “噗呲!”

    紙刀比真正的刀更鋒利,直接捅穿了許晨的左臂。鮮血飛濺,劇烈的痛苦令許晨悶哼出聲,但他卻硬生生忍著痛,彎起左臂,用手臂骨肉卡住了紙刀!然後他趁機掉轉

    過身,向窗邊撞去。

    砰!

    這一撞許晨用盡了渾身力氣,撞得他頭破血流,頭暈目眩,但卻把紙糊木窗從中撞出來了個大洞!

    “把,離娘雞送出去。”

    許晨艱難道,劇痛讓他渾身脫力,無法再將窗上缺口擴大。但是第二哭完成的關鍵要點許晨已經明白了。

    “快!”

    “好,好!”

    鬱和安一個激靈衝上去,順手拉了把林曦。林曦看著趴在許晨背上觸目驚心,幾乎將他完全覆蓋的灰白色紙人,恐慌到了極致。但他也知道眼下到了最危急的時候,抬手拿刀就去割許晨身上的紙人,卻只聽‘鏗’地一聲脆響,紙人毫髮無損,反倒林曦的刀刃發灰髮暗,被陰氣腐蝕,一碰即碎。

    這紙人竟如此厲害,林曦不敢想象被紙人撲身的許晨是何等慘狀,大腦裡唯有‘把雞送出去’這句話,抬頭就看鬱和安已從許晨手裡搶過雞籠,火急火燎就要往窗戶那裡塞。

    窗稜紙已經被許晨撞破,像碎布片似的掛在木窗上。當鬱和安動作時似是屋外有風吹過,破碎灰白色窗紙浮動,向鬱和安手裡雞籠貼去。

    灰白窗稜紙,灰白紙人,紙人,窗稜紙。

    “鬱和安住手!”

    危機感驟然降臨,還沒理順思路的林曦下意識喊道,鬱和安差點就要把雞籠硬塞過去。但他手極穩反應極快,林曦聲音剛出他便停了動作,雞籠正停在窗前!而他動作停下後,仍往雞籠飄去的灰白窗稜紙就顯得格外顯眼。

    鬱和安下意識後退,差點被窗稜紙圈住手腕。

    “紙人,窗稜紙!”

    許晨沒了聲息,混亂中來不及多想,林曦只能把這兩點喊出,寄希望於鬱和安能反應過來。而從小在出馬仙世家長大的鬱和安即使沒有天賦,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也沒想出紙人和窗稜紙間有什麼關係,但不妨礙他飛快摸出打火機。

    咔嚓一聲輕響,橘紅火苗燎向窗稜紙,瞬間將伸向鬱和安手腕的紙碎燃成灰燼。似乎有尖銳淒厲的嘯鳴聲響起,灰白窗稜紙上隱約現出張恐怖鬼臉,森冷寒風差點將火苗壓滅。但鬱和安反手一燎,火燒傷了老牛皮。火苗瞬

    間蔓延開來,燃上牛皮的火焰不再是淺淡橘紅,而是種璀璨如金的金黃火焰。

    牛皮有毛的表面燃起來了,內裡卻仍舊冰涼柔軟。森然冷意從身後逼近,鬱和安不敢回頭去看,他咬牙飛快將雞籠用牛皮包裹,然後將它從窗紙破洞處推了出去,陰氣濃重的窗紙還想將牛皮包裹,卻被上面燃燒的金黃火焰全部焚燒殆盡。

    “這是什麼?!”

    焦急守在屋外的苗芳菲等人只見一個火球從窗裡飛出,趙宏圖差點一箭射上去,多虧那張皮如活物般散開在地上滾動,撲滅了火焰,散開同時也露出了包裹在裡面的東西。

    “離娘雞?!”

    一瞬間苗芳菲心都是涼的,心亂如麻的她撲到窗邊,沒來得及撿雞籠,就看到一人灰頭土臉卡在窗框處,正奮力往外爬,見她過來忙急切驚喜道:“苗隊拉我一把!”

    “林曦?!”

    苗芳菲又驚又喜,連忙抓住林曦的手。王澎湃也幫忙,一下就把林曦拽了出來。不等往裡看,又有個人影出現在窗邊,卻是鬱和安扛著昏迷不醒,身上糊了層白紙的許晨。

    “苗隊王哥,快看看許大哥!”

    鬱和安焦急道,他渾身又是汗又是血,臉色慘白,顯然情況也不是很好。但卻仍堅定咬牙先把許晨送了出去,然後自己才借侯飛虎他們的幫忙,從窗戶爬了出來。

    “鬱老哥情況這麼樣?”

    趙宏圖焦急問道,在旁邊搭了把手,託了下鬱和安的背。但這一下卻摸到滿手冰冷黏膩,痛的鬱和安倒吸口冷氣。趙宏圖一看這自己滿手猩紅,鬱和安後背更有個寸長血口,仍在向外不停滲血。

    “鬱老哥!”

    即使早料到第二哭的難度會高於第一哭,卻也沒想會到這般地步,林曦脫力,許晨昏迷,鬱和安重傷,連牛皮都燒黑暫時無法使用。而現在大家關心的除了幾人傷勢外,最重要的還是這次項目到底有沒有完成!

    為什麼離娘雞會被送出來,難道萍萍她沒接受阿誠的離娘雞?那許晨他們,豈不是——

    “先離開這裡。”

    侯飛虎背上鬱和安,攙著腿腳發軟走不動路的林曦,神情凝重。他們這邊動靜太大,已有不少切壁

    村人向這邊走來,越是靠近萍萍的屋子,他們越像紙人,眉眼彎彎似是在笑,卻讓人背後只冒涼氣。

    紙人的戰鬥力苗芳菲他們都感受過了,再遲疑下去恐怕會被包圍。

    “好。”

    苗芳菲只得道了聲好,從侯飛虎手裡接過林曦,那邊王澎湃抱起昏迷不醒的許晨,八人飛速撤退。等退離紙人包圍圈後苗芳菲不甘回看一眼,紙人接近太快,許晨他們受傷太重,苗芳菲他們沒來得及撿回鬱和安的牛皮,也沒空去看離娘雞究竟如何。

    苗芳菲這一眼,卻正看到阿誠抱起雞籠,站在萍萍窗口,下一刻他的身影就被眾多紙人擋住。

    “阿誠還在那裡!”

    苗芳菲心裡一悚,當即就要轉身,阿誠至關重要,決不能讓他死在這裡!

    “苗隊別急,阿誠不會有事。”

    心知阿誠是丙九的王澎湃自然明白丙九不會有事,但苗芳菲不知道。她已對王澎湃不再如初信任,心裡權衡下還是決定自己去看看情況。

    “苗隊沒事,我,我們這第二哭,應該是過關了。”

    就在這時,重傷虛弱的鬱和安開口:“許老弟的傷不對勁,你,你看看吧。”

    苗芳菲遲疑一瞬,就這一會切壁村民已經將萍萍小屋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再想往裡面衝也沒機會了。而且還不斷有切壁村人往這邊趕來,路過他們時目光沉沉不善。眾人不敢再耽擱,回到了苗芳菲石濤分配到的小屋。阿桑阿文已死,這裡暫時還算安全。

    等看過幾人傷勢後,苗芳菲覺得棘手。這三人裡受傷最重的是許晨,他像是發了高燒,渾身滾燙昏迷不醒,左臂完全像紙糊的一樣,背後還黏著一層骯髒白紙。苗芳菲嘗試撕下白紙,但白紙揭開一角後卻是血淋淋的肉,彷彿這白紙取代了許晨原本皮膚似的。

    “這是紙活裡的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