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傷

    她被潑了半手的冷茶不說,有幾道口子都深近刻骨了。

    還紮了不少細碎尖銳的瓷片渣。

    韻書抿了抿嘴,她自小同韻詩一起長大,兩人雖是觀念不同,卻素來親如姐妹,而今看到她這樣……

    “韻書。”韻詩壓著嗓子微微搖頭,而後衝著蕭淑華深深叩首,“夫人息怒,是奴婢的疏忽,奴婢這就收拾。”

    話畢一言不發地拾掇起滿地狼藉,韻書看見她好容易結了痂的傷口重新崩裂流了血,連忙搶過她手中瓷片,示意她先去簡單處理下傷口,再拿套掃帚簸箕回來。

    兩個侍女的手腳還算麻利,不多時便處理好了地上的殘片,又遞來了蕭淑華所要傷藥與冰帕子。

    滿身威嚴的婦人得了東西,甚為隨意地朝兩人一揮衣袖:“行了,這沒你們的活兒了,下去吧。”

    “是,夫人。”兩女應聲退了,臨走順帶關上了屋門。

    韻書出了門,忙不迭拉過了韻詩的手,其上纏著的紗布早已被鮮血浸透,這會半乾半溼的,糾成了絳色的一團。

    “韻詩,你的手不要緊吧?碎瓷片都挑出來沒?”韻書皺眉。

    “大塊取出來了,還有些太碎的沒來得及處理。”韻詩嘆氣,“有什麼要緊不要緊的,咱們這些個做下人的,命本就來的低|賤。”

    “淨說渾話。”韻書癟嘴,拽著她走回耳房,點上燈,端來了清水傷藥並上紗布鑷子剪刀等物,替她處理起手上的傷。

    外層的紗還好處理一些,貼著肉的那一段卻極難取下,那紗布浸了血便牢牢粘在了的皮肉之上,若硬要拉扯,大半會將那塊血肉生生撕扯下來。

    若不想被扯下血肉,便得拿帕子一點點浸溼紗布,化開那半乾半溼的血跡,只這正月裡的井水何其冰冷,這要是糊在那本就皮開肉綻的傷處上……

    韻書咬唇,沾溼帕子時的手都在不住的抖,她託著韻詩的手心禁不住顫了聲:“會痛,你忍一下。”

    “放心,你只管撕就是。”韻詩道,半垂的眼睫掩去了她漆黑的瞳底,那眼眸深處,盡是冰冷一片。

    “我儘量小心些……”韻書打著哆嗦,顫巍巍地揭下那層幾乎爛在少女血肉裡的紗布,接著仔細將鑷子放在燭火之上烤了烤,待它冷透,再小心挑起扎進她手中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