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晉江

    在彼此之間交換了消息,想通了邪祟的目的時,很多道長都氣得眼珠發紅。

    “其心可誅!”

    道長罵道:“差一點就上了當!”

    另一位道長說:“不過,既然不止一人看見了馬道長,還有人看到了王道長,就說明他們很可能確實在村子裡。只不過,在的不是我們這個維度的村子,而是被用障眼法或其他什麼手段隔開的,另外一個村子。”

    道長:“那兩位道友先我們一步前來時,還對鬼道一事並不知情,他們本就是為了節目組失蹤的人員而來,出現在荒村倒也合理。”

    旁邊的道長皺眉道:“這樣一來,就說明我們剛剛看到的馬道長,就是他本人,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所以他在我們眼中是木雕的樣子。”

    “如果我們做出了所有木雕都是鬼的判斷,就不會再留手的對付後面出現的木雕。到那時,就算是先來到這裡的兩位道友出現,也會被我們傷害,不,是兩敗俱傷……”

    蚌鶴相爭,漁翁得利。

    白紙湖邪祟,這是想要讓他們彼此之間互相對付,消耗掉互不知情兩方的力量,然後最後的贏家,就會是白紙湖邪祟。

    反觀他們,卻成為了殺害同僚的惡人……

    在想清此地邪祟的計謀目的時,很多道長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心肺間都充斥著寒意。

    如果真的到那個時候,就真的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每個人都陷入到痛苦的自責中,只有白紙湖邪祟,贏了滿盤。

    他們在反應過來之後,心中都不可抑制的有些慶幸,暗歎幸好現在早早發現了,還來得及挽回。

    最開始那個出主意,讓道長們都砍折木雕的四肢卻不殺死的道長,也下意識向被捆成一堆的木雕那裡望去。

    他怕就怕出現最不可挽回的局面,所以才採用了這種的辦法。

    在限制了木雕行動的同時,也沒有讓木雕變成一堆碎片。這樣雖然也要承擔木雕有可能反撲的風險,但總好過他們真的是生人的局面。

    “如果有誰再見到馬道長或王道長,一定要想辦法傳遞消息給他們,告訴他們,我們是從海雲觀前來增援的。”

    道長沉重的道:“絕不可以讓自相殘殺的事情發生。”

    其餘道長贊同的點了點頭,也都補充道:“各位道友如果見到與失蹤者相似長相的木雕,也一定要採用廢去他們行動能力的方法,以防止他們真的是本人的可能。”

    “沒錯,用這種方法,就算出現了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也有能夠挽回的機會。至於那些與白姓村子已經死亡的村民一樣的木雕,大家就隨意處置了。”

    “馬道長他們一定還在村子裡,大家多留意,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能不能將他們從另外一個村子裡,拽到我們這邊來。”

    “不過幸好,我們還沒有真正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應該是鬼道導致了目前的局面。”

    一名一直沒有說話的道長,忽然出言道:“之前因為李道長為了讓我們理解而淺顯易懂的說明,使得我們的思維被侷限在了這一範圍裡,沒能舉一反三,看透真相。但事實上,我想,鬼道不應該是隻能將鬼和人的身份對調。”

    “鬼道是可以隨意操縱鬼的身份,鬼可以是鬼,也可以讓我們以為它們是人。”

    周圍的道長沉默了片刻,各自思索起來。

    “如果這麼說,那解決目前困境的關鍵,還是在鬼道上。”

    一名道長眉頭緊鎖:“我們在這裡做再多,也無法傷及鬼道分毫,只是一層可以隨意丟棄的皮毛而已。”

    活嘴活眼木雕,對於鬼道而言恐怕連螻蟻都算不上,只是一個好用趁手的工具,為了達成它的目的而存在。

    就算殺了成千上萬個木雕,也阻止不了鬼道的繼續蔓延,根本沒有觸及到鬼道存在的核心。

    “說起來……我們誰都沒有見過燕道友。”

    忽然有道長問:“會不會,燕道友已經找到了鬼道的所在,並且已經在著手解決了?”

    這個猜測,在道長們的心中猛地點燃了一把火,讓本來因為感覺走進了死衚衕而有些低落的道長們,重新有了動力和希望。

    雖然這些道長中很多都是剛從各地回到海雲觀,然後就被緊急抽調派到白紙湖的,但是也有道長確實近距離接觸過燕時洵,和他共過事。

    就算不至於對燕時洵瞭解透徹,但也多少熟悉他的行事風格。

    以燕時洵一向直擊邪祟源頭的行事來看,這個猜測大概率是真的。

    道長們重新覺得有一股力量注入了自己體內,就連冬日裡的寒冷山風都讓他們不再覺得寒冷,反而像一座火山一樣充滿了動力。

    “惡鬼入骨相。”

    道長低笑著搖了搖頭:“乘雲居士,還是我年輕時仰望的那位乘雲居士啊,他的弟子,不會錯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看到燕道友,那就說明鬼道的關鍵,根本就不是這個村子。”

    另一位道長沉聲道:“各位道友,我們必須快速解決和對面村子的問題了,儘可能加快速度,將另兩位道友和節目組失蹤的人們找回來。”

    “最起碼,在燕道友成功解決鬼道之前,我們不能讓任何事情牽扯他的心力。”

    各在其位,各行其事。

    以他們的天資來看,或許他們終其一生都觸摸不到真正的大道,更無法在現在深入鬼道觸及核心。

    但是在他們身後的,是整個西南的無辜生命。

    只要能夠延緩鬼道蔓延的速度,削弱鬼道的力量,支撐李道長和燕時洵這樣真正能夠觸及鬼道之人前行,就是他們的成功。

    不過……

    有道長皺了皺眉,忽然發現好像哪裡不太對:“你們有誰見過李道長嗎?”

    “李道長去哪裡了?”

    道長們面面相覷,卻都茫然無言。

    而在眾道長面前失蹤的李道長,現在正被困在大門緊鎖的院子裡。

    兩盞自動點燃的燭火在深夜寒風中狂舞搖曳,明暗之間如同惡鬼低吼,張牙舞爪。

    堂上一片富麗堂皇,即便燈光昏暗,卻依舊可見得這戶人家的富貴和精緻,金絲楠木在燭光下反射著漂亮的光線。

    可滿堂的莊重富貴,卻伴隨著壓低的氣壓,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好像這不是裝潢精緻的屋子,而是,深埋於地下的墳墓。

    那幾人昏暗房屋中齊齊向李道長看來,露出的笑容,也顯得如此的滲人,僵硬而沒有生氣,與靈堂上的陶木俑無異。

    李道長依舊面色從容,沒有被眼前的詭異景象嚇到。

    他平靜抬眼回望向那幾尊木雕,同時也沒有放鬆對身後院子外面聲音的捕捉。

    在聽到外面漸漸安靜下來之後,李道長就知道,應該是其餘的那些道長,已經解決了外面的那些木雕。

    他也可以放下心來,全神貫注的應對眼前的邪祟。

    從看到堂上幾人第一眼起,李道長就認出了其中幾人的身份。

    分坐兩側的,分別是曾經西南皮影鼎盛時期接受過採訪的鄭樹木,是個木匠,另一邊坐著的女孩雖然沒有相關的消息,但是站在她身後的,卻是謝麟。

    對於謝麟,不關注娛樂圈的李道長,對他的印象只有一個。

    ——丟失了妹妹的哥哥。

    當年謝麟妹妹綁架案之後,很多道觀和大師都接待過謝麟,也有很多大師因為心有不忍,動容的為謝麟卜算過他妹妹的情況。

    雖然海雲觀沒有接下謝麟的請求,但是李道長卻也在和其他老友交談時,聽說過這件事。

    他之前就看過謝麟那張臉,很顯然的,謝麟的兄弟宮一片黯淡煞氣。

    謝麟的妹妹早就死了。

    甚至,謝麟根本就沒有妹妹,他是獨生子,任何他的兄弟姐妹,都會造成他的死亡。

    李道長早在幾十年前,就看清了這件事。

    但是,修道越深,就越能感受到命運的無常和不可說。

    本來李道長也不是什麼爛好心的人,他對上趕著去幫別人解決雞毛蒜皮小事這種事,不感興趣。

    所以,他也只是將自己看到的東西,向老友透露了幾句,就輕描淡寫帶過。

    李道長沒有想到,再次看到謝麟的這張臉,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與幾十年前相比,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經歷了太多苦難,已經沉澱成熟了下來。

    但在李道長眼裡,沒有好看與難看之分,他看見的是面相而不是長相。

    這張曾經事業旺盛卻兄弟宮黯淡的臉,此時已經全部灰暗了下去。

    ……謝麟,死了。

    李道長皺了下眉,沒想到節目組有燕時洵在,竟然還能發生這種事。

    也因此,他看向謝麟前面坐著的那個小女孩時,眼睛中探究和防備的意味更盛。

    能讓一個喜愛妹妹的哥哥如此對待的小女孩,似乎也只剩下了妹妹這個身份了。

    這孩子,就是謝麟以前瘋了一樣在找的那個?

    但是,這孩子也是死的啊?

    李道長心頭冒出一連串的疑惑。

    他雖然不給人看相算命,但並不代表他並不精通於此。

    事實上,李道長對這些事情極為熟練,此時更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前面那個小女孩,根本就連八字都沒有。

    完完全全的,是不屬於人間也不屬於陰間的扭曲之物。

    八字是人生下來時才會產生的,可以用來猜測大道對此人的安排,看透人一生的命盤。

    但如果,站在你面前的人,根本連出生都沒出生呢?

    又何來八字和命格?

    這孩子,是個鬼嬰……

    她的母親,就是堂上坐在主位上那位柔美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