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晉江

    燕時洵:“…………”

    好的可以了,知道你記憶好,可以不必拆穿我。

    看著燕時洵落荒而逃有些慌亂的背影,鄴澧在後面低低的笑出了聲,看向燕時洵背影的目光,柔軟得不像話。

    等下了車之後,之前一直專注於謝麟而忽略了車窗外景色的嘉賓們,這才看清了西南地區的風景。

    白紙湖所在的地區,剛好處於西南地區和偏南地區的交界處,地形結構融合了兩地的特點,卻明顯要比偏南地區冷上一些。

    因為正處於冬季,所以四面山上的植物都光禿禿的,露出了下面的黃土山坡。

    冷風從山間呼嘯吹過,就將人的衣服打了個透心涼。

    乍一眼看去,沒有了綠色植被的山區,顯得格外的荒涼蕭瑟。

    原本在說笑的眾人在看清了這裡的景色之後,都統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皮影博物館剛好在高速下來後不遠的路口,柏油路漸漸消失,黃土飛揚的道路取代了之前平整的道路,車子走過就會揚起一片塵土被路上的石子和坑窪硌得晃晃悠悠。

    節目組的車隊在路口處停了下來,不過,還要再多走一段路,才能到皮影博物館。

    司機也很無奈,前面的路確實不好走,並且眼看著幾個巨坑在那裡,道路又窄,土路旁邊就是山崖。這樣的路不僅對寬敞的商務車很不友好,對輪胎也是。

    要是在這種荒郊野嶺爆了胎,可不好找修車的地方。

    所以權衡之下,司機也只能在這裡停了車,剩下的幾百米讓眾人走過去,車隊就在這裡等著。

    顯然,沒有提前瞭解白紙湖的眾人,沒有想到這邊會是這樣的情況。、

    白霜抬手在眼前揮了揮,被車輪帶起的灰塵嗆得不停咳嗽,迷了眼也只能模模糊糊從滿天灰塵中,隱約看到前面的景象。

    土路盡頭就是皮影博物館。

    說是博物館,但實際上,只有一片低矮的平房,並不能和知名博物館的恢宏大氣相比。

    它更像是喜愛皮影的人自行籌備起來的地方,只是找了個房間,放些和皮影有關的東西而已。

    不過在皮影博物館外面,還隱約能看到它以往的輝煌。

    博物館的門前做了巨大的牌樓,柱子和匾額的紅綠油漆都已經風化脫落,變成老舊的淺淡髒粉色,更多的地方都已經能看到下面本來的木頭,還在冷風中依舊堅強的支撐起搖搖欲墜的門臉。

    就連博物館本身的建築,也早已經承受了太多風吹雨打,原本粉刷成紅色的牆面都已經脫落,斑駁凹凸,簡陋荒蕪。

    而風一吹過,就從博物館那裡響起的“吱嘎……吱嘎”聲,也清晰的告訴了所有人,這裡的主人已經很久沒有修繕過建築了。

    土路的兩邊還立了兩排石碑,如果不細看,就像是墓園裡整齊排列的墓碑一樣,陰森恐怖。

    白霜被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趕緊再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並不是墓碑。

    而是雕刻著人名的石碑。

    上面除了人名之外,還有些簡要的介紹,白話文和文言文結合不白不文,像是有人絞盡腦汁,努力的讓碑文看起來更加正式一些,卻無奈能力有限反倒讓它看起來不倫不類。

    直播前本來還在興致勃勃討論著謝麟的觀眾們,在看到這樣的場景後,也被嚇了一跳。

    原本熱鬧的彈幕停滯了一瞬,才重新熱鬧起來。

    [我靠!這是什麼鬼東西,嚇了我一大跳。]

    [正喝水呢就看到這一幕,差點沒被水嗆死,這也太滲人了。]

    [有點像我老家廢棄的墓地,那是墓碑嗎?離得太遠看不清楚上面寫的什麼字。]

    [我最害怕這種廢棄的房子了,總覺得有殺人狂魔躲在裡面……]

    [現在不是大白天嗎?我怎麼突然覺得好冷。]

    白霜猶豫了一下,回身看向張無病:“導演,這就是皮影博物館嗎?”

    張無病其實也有些茫然。

    來之前他倒是見過皮影博物館的資料,但照片上面的建築明顯要比眼前所見的要新很多,最起碼紅漆雕粱還能看得出精美用心,而不是現在荒蕪許久的模樣。

    工作人員小跑過來,不好意思的向張無病低語道:“因為臨時更換拍攝地點之後時間緊張,所以只顧得上看白紙湖那邊了,沒能過來看博物館,用的是網上的資料。”

    “我們剛剛才發現,網上的介紹似乎是十幾年前上傳的,已經很久沒更新了。”

    工作人員懊惱道:“我們沒能及時確認這一點,還用的是以前的資料。”

    張無病看他自責,趕緊安慰他說沒關係,反正來都來了,事情已經這樣又不能做什麼,進去看看不同的風格也挺有意思的。

    “倒是比較新奇。但是張導……”

    安南原看著博物館飽經風雨脫落牆皮的外表,遲疑道:“這地方,真的還有人在打理嗎?”

    “感覺已經荒廢了啊。”

    張無病想了想,一咬牙就往前走去,率先去查看博物館的情況。

    他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你好,我們是來參觀的遊客,有人嗎?”

    連著問了幾聲,都沒有人來應門。

    張無病也大著膽子伸手去推門。

    沒有上鎖的破舊木門發出“吱嘎!”一聲,緩緩被推開。

    院子中的場景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博物館看起來是四合院的模樣,中間一顆幾人環抱不住的大樹已經落光了葉子,枯葉落了滿地,被風吹過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更加顯得荒涼滲人。

    院子裡像是已經很久沒有人清掃過,而門口用紅油漆寫著的“售票處”幾個大字,也都變得斑駁。

    未乾時順著字跡流淌在牆面上的紅漆,更像是已經乾涸的鮮血,讓張無病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

    張無病扶著大門,小心翼翼的伸頭往裡面看去。

    他等了一會也沒見有什麼事情發生,這才顫巍巍的回身,朝等在幾百米外的眾人揚聲喊道:“你們現在這裡等等,我進去看一眼。”

    工作人員連忙道:“張導我也一起。”

    張無病看過來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感激,熱淚盈眶,像是在誇工作人員是個貼心的好人。

    ——他剛剛的大膽,明顯是裝出來的。

    工作人員有些不好意思,抬腿跨過大門足有半米高的門檻時還在想著,張導真的是個好領導,本來是他自己的工作沒做到位,現在都是彌補而已,但張導竟然一句話沒有說他。

    這麼想著,工作人員也更加積極的跟著張無病往深了走,準備看看皮影博物館的真面目。

    要是真的早已經被荒廢在這裡,那就讓眾人上車,直接往白紙湖走。

    兩人很快就消失在建築物的轉角處,從眾人的視野中離開了。

    一開始大家還在圍著謝麟說說笑笑,繼續剛剛在車上沒有說完的話題。

    但等路星星說得嘴巴都幹了,想要去拿瓶水喝的時候,才猛地意識到:“張導是不是進去有一會兒了?”

    眾人也恍然意識到:“好像還真是。”

    安南原看了眼表,擔憂的道:“我大概記得張導進去的時間,到現在已經十幾分鍾了吧?”

    “博物館有那麼大嗎?”

    “張導好慢。”

    倒是路星星,他本來還在和旁邊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卻慢慢察覺到了不對勁,笑容漸漸消失,面色嚴肅起來。

    “我過去看看。”

    “不用,你們在這等著,我去看一眼。”

    燕時洵抬手攔下了路星星。

    他回眸看了鄴澧一眼,鄴澧立刻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示意他放心去做,這裡交給自己。

    燕時洵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點笑容,隨即邁開長腿,大步流星的走向博物館。

    在燕時洵從牌樓下走過,馬上就要到那片低矮建築的時候,張無病和工作人員的身影終於重新出現在大門後面。

    兩人顯得有些興奮,像是有好消息要說。

    張無病興高采烈的朝眾人揮了揮手:“博物館裡面都還能參觀,我們看了,不僅有陳列櫃,還有老式的碟片可以介紹皮影戲呢,和網上資料說的一樣,快來!”

    在走進去之後,張無病本來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和外面一樣的荒涼,卻沒想到博物館裡面的建築比外面看起來要打上不少,是個三進的院子。

    雖然比不上京城裡王爺和世家留下的四合院氣派,但光是這個佔地面積,就還真有那麼點博物館的意思。

    所以他們才回來得比預計中要慢。

    並且,在張無病嘗試著推了幾扇門之後,發現裡面的東西雖然落了灰,但當年的物品都還在。

    破是破了點,但博物館也是真的博物館。

    跟著張無病一起進去的工作人員猜測,應該是這裡沒人來參觀,沒有了收益進項之後,自然也請不起打理這裡的人,因此才顯得陳舊。

    在發現了這個好消息之後,兩人迫不及待的就一路小跑回來,準備讓眾人進來看看。

    不過最重要的是,張無病覺得有些害怕。

    可能是這裡的皮影技藝過於高超,讓那些人物形象都栩栩如生。

    即便皮影人物被擺在玻璃陳列櫃裡,隔著厚厚的灰塵,張無病仍然覺得那些皮影畫像是活的一樣,眼睛一直盯著他在看。

    四面八方到處都是陳列的皮影,甚至牆上還掛著巨幅的皮影畫,雖然已經油漆斑駁,但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

    像是無數雙眼睛,在無聲無息的緊盯著來人。

    甚至似乎在來人不注意的角落,那眼珠還會骨碌碌的轉動。

    活靈活現,如同真人。

    張無病被眼前的場景和自己的聯想嚇得毛骨悚然,但問旁邊的工作人員時,對方卻茫然的搖了搖頭,說他只覺得這裡的畫很逼真,其他的但沒覺得有什麼。

    因此,在確認了博物館的基本功能都在之後,張無病趕緊拽著工作人員往外走,想要趕緊回到燕時洵和眾人身邊,感受下人的氣息。

    在看到張無病兩人的身影后,原本擔憂著的眾人也放下心來,重新笑著往前走。

    “張導你是去環遊世界了嗎?怎麼這麼慢。”

    “破就破了點吧,不是說這邊的皮影早就沒落了嗎?也能理解。”

    “也挺好的哈哈,這是純粹的民俗文化,沒有商業氣息。”

    但就在眾人一腳邁過牌樓下方時,卻忽然從博物館裡傳來了樂器的聲音。

    那聲音幽幽空寂,迴盪在荒涼的院落裡,二胡的悲涼和鑼鼓的聲音應和,民俗樂器帶著獨有的古老韻味,像是死寂中忽然驚起睜開的眼睛。

    眾人愕然:“不是說沒有人嗎?”

    張無病只覺得渾身汗毛直立,背後傳來陰冷的氣息。

    一個佝僂著腰背的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柱子後面的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