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年 作品

98、喜嫁喪哭(29)

    白天燕時洵在探查村子裡的時候, 只覺得家家戶戶寂靜陰森,整個村落都籠罩著一股沉沉抑鬱之氣。

    年輕人鮮少看到蹤影,女性更是彷彿從來就不存在。上了年紀的村民們手揣著兜低著頭, 從村子裡一聲不吭的走過。

    就彷彿有一件不可說的共識之事,在村民們之間沉默的流轉。

    那時候燕時洵也想過,從家子墳村的村民口中尋機問出緣由,但奈何家子墳村太過排外, 尤其是外姓人,更為警惕,閉口不言。任是燕時洵旁敲側擊, 甚至話到嘴邊都會重新吞下去。

    就好像那是一件令他們極驚恐的事情,如果透露半點,就會給他們引來禍端。

    至於農家樂的周圍,更是因為農家樂的位置偏僻而少有村民路過,整個月亮溪附近都是安靜的。

    但是, 當此時燕時洵拽著楊土衝出農家樂時,卻被他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得愣了一瞬間。

    ——就在農家樂的外面, 竟然有一整隊村民手裡拎著紅燈籠, 沿著月亮溪向村子裡走去。

    那紙糊的紅燈籠圓滾滾的, 模樣很是討喜,上面還歪歪斜斜貼著硃紅筆跡寫就的“囍”字, 透著喜慶的意味。

    看來, 這隊村民是要去村子裡出席誰的婚禮。

    村民們身上穿著整齊的好衣服, 手裡紅燈籠透出的光打在他們身上和臉上,顯得他們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

    不僅如此,他們邊走還會邊笑著,起鬨著, 嘴巴里不間斷的冒出著吉利的祝福語,顯得很是熱鬧。

    燕時洵剛剛在農家樂裡聽到的那些喧鬧聲,竟就是從這裡來的。

    村民們目不斜視,好像半點都沒有看到十幾米開外處,從農家樂裡衝出來的燕時洵和楊土。

    他們依舊沿著他們自己已經規劃好的路,從月亮溪遠在山腳下的盡頭,一步一步的沿著蜿蜒如彎月的月亮溪走來。

    紅燈籠的光落在月亮溪血紅的溪水裡,水波搖晃破碎,所有的畫面都重疊交錯,村民們的臉落在裡面,夾在在波紋中間的縫隙裡忽又盪漾破碎,顯出詭異的不真實感來。

    但此時並不是觀察的好時機,農家樂的院子裡緊隨著燕時洵兩人追出來的死屍骸骨,沒有留給燕時洵太多時間。

    聽著從身後響起的聲音,燕時洵很快回神,最後深深的看了那邊的村民們一眼,就立刻拽著楊土向旁邊跑去,修長的身形敏捷的藉助著血紅月光下圍牆的陰影,從農家樂的門前直接靈敏躲進了旁邊一處早已荒廢的村屋。

    楊土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體整個像是失重一樣飛了出去,五臟六腑在慣性之下攪成一團,轉得他頭暈目眩。他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麻袋,被燕時洵拎來拎去的帶著移動。

    最關鍵的是,燕時洵的力氣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大,連他這個常年幹農活重活的人,都沒辦法掙脫燕時洵的鉗制,只能被動的被他帶著。

    等他終於能夠停下來喘口氣時,一抬頭就看到了自己已經身處在另一個村屋中,而燕時洵輕巧又迅速的將房門上了鎖,又順手拎起了旁邊早已經廢棄的長條形木頭,在手裡掂了掂,像是在看這木頭趁不趁手。

    楊土只是出了個神的功夫,燕時洵竟已經將他們兩人藏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屏住呼吸靜靜的潛伏在釘死窗戶的木板後面,透過木板之間的縫隙向外看去。

    “燕哥,我們這是在幹什麼?”楊土很是驚詫,到現在還不明白目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