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新 作品

第984章 不朽之功

    之前谷德昭否定蘇大為出任兵部尚書的資格。

    一為年紀,二就是才能。

    這個才能,不光是上馬管軍的才能,更是文化、學識。

    在大唐,要體現自己學識最好的途徑是什麼?

    無疑便是作詩。

    蘇大為一首《送瘟神》一出,頓時便是有力回擊谷德昭的話。

    至少無人敢再質疑蘇大為的學識。

    沒念過長安太學又如何?

    沒入過弘文館又如何?

    就光憑這首詩,不知壓過朝堂上多少文臣。

    就算是谷德昭自己,也沒把握能勝出。

    相當於蘇大為一巴掌糊他臉上。

    這臉疼不?

    這詩可不是隨便選的,乃是後世太祖所作。

    氣勢恢弘,冠絕當世。

    谷德昭的氣勢不由一窒。

    “就算……就算真有疫毒,是否有你說的那樣也還是未知之數!”

    谷德昭的聲音才起,珠簾後已經響起武媚孃的聲音。

    “若本後為蘇大為作證,谷侍郎可願相信嗎?”

    “這……”

    谷德昭眼角一跳,忍氣吞聲的道:“若天后開口,臣自然不敢懷疑。”

    不敢懷疑,不等於不懷疑。

    武后你親自下場,有點不地道吧?

    你這拉偏架,拉得臉都不要了?

    “本後就在此作證,去歲蜀中大疫,若非蘇大為力挽狂瀾,蜀中必定不能倖免。蜀中若失,關中亦危險!後果不堪設想,此事,除了劍閣都督府,朝中左相與右相,孫仙翁亦是知情者。”

    這……

    若說武后的話大家半信半疑,可提起右相李敬玄、藥王孫思邈,就沒人敢懷疑了。

    無數人的目光,投向文臣首位的右相李敬玄。

    但見李敬玄微微含笑,笑得莫測高深。

    嗯,一切都在本相的掌握之中……

    才怪啊!

    特麼的臉都笑僵了。

    你知道維持這份淡定有多難嗎?

    李敬玄差點把手裡的笏板給摔了。

    蜀中的事……蜀中的疫情之事,他當然是看過摺子的。

    但當時他忙於朝政,打壓左右閻立本。

    蜀中那些事,與他何干?

    況且那些事都是半年多以前了。

    早被他拋諸腦後。

    此時被武后一提,頓時記起來。

    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沒錯,蜀中確實出了一場大疫,而且當時十分兇險。

    不過這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什麼,居然是蘇大為解決的?

    對了,這事是陛下下的中旨,沒有通過中書省,直接以秘旨下予蘇大為。

    我也是後來才看到蜀中的奏摺,才知道有這麼回事。

    若真有武后與蘇大為說的那麼嚴重,那蘇大為的功績,說救了蜀中與關中,也毫不誇張。

    細密的汗珠,從右相李敬玄的額頭滲出。

    他感覺自己算漏了此事,乃是重大的失誤。

    心中略有悔意。

    但此時被含元殿上文武百官以目光探詢,他也只能保持著令臉頰肌肉抽搐的微笑,來回應這些目光。

    蘇大為……

    此子太過危險!

    必須除掉此子,才能一統朝臣。

    牢牢掌握權柄。

    心中湧起這個念頭,就聽谷德昭艱難的道:“就算你參與蜀中抗疫,比之老夫的功績也不能說就勝出!”

    這話一出來,李敬玄心裡便是咯噔一下,知道要壞事了。

    蘇大為朗聲大笑,向著珠簾後的李治和武媚娘先是叉手行禮,又向著武臣班列作揖行禮,最後又向文臣方向拱了拱手。

    “谷侍郎,我這裡還有一首詩,你可願聽嗎?”

    谷德昭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

    可是左思右想,蘇大為哪怕真的抗疫有功,那與自己治理黃河,救濟數十萬災民,也就是半斤八兩。

    自己還有當初隨太宗贊畫之功。

    難道還會被此子比下去?

    硬著頭皮道:“願聞其詳。”

    珠簾後,武媚娘也揚聲道:“蘇大為,本後準你念詩,大聲念出來。”

    方才第一首詩,已經令她和李治,覺得耳目一新,大感新鮮。

    真不知阿彌還能作出怎樣的詩來。

    雖說早就有耳聞,阿彌頗有詩才,但當面時,還真的沒聽到吟過詩。

    有了武后開口,滿殿文武自然無人敢再質疑。

    就見蘇大為在含元殿上,緩緩踱步,氣勢沉凝。

    說也奇怪,明明是武將出身,身上平日裡透的是如山嶽般沉穩的肅殺之氣。

    但這一刻的蘇大為,真的從身上透出一種令人驚豔的優雅從容。

    如隱世大賢般。

    雖然在狂風暴雨,權勢博弈漩渦中,卻有一種在竹林裡信步閒庭,不懼風雨的浪漫曠達。

    “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

    紅雨隨心翻作浪,青山著意化為橋。

    天連王嶺銀鋤落,地動三河鐵臂搖。

    借問瘟君欲何往,紙船明燭照天燒。”

    此詩一出,滿殿皆驚。

    哪怕是端坐於龍椅上的李治,也情不自禁的站起身。

    “此詩……”

    好大的口氣!

    六億神州盡舜堯?

    紙船明燭照天燒?

    借問瘟君欲何往?

    這不光是指的蜀中疫情,而是包含了整個華夏的疫情。

    才有瘟君一說。

    要說困擾大唐的事,如今除了關中疲弊,天下時不時爆發的瘟疫,絕對是最令李治頭疼的大事。

    偏偏瘟疫之事,又與天人感應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