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三兩 作品

第99章 第 99 章

    “總好過繼續被你戲弄,將真心錯付。”魏蘊語氣不善,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薛鸝嘆息道“姐姐說話好生奇怪,倒說的我像是個負心人一般,可我就是這副模樣,姐姐看走了眼,往後可要仔細些。”

    “往後我不想再見你。”魏蘊板著臉冷聲說完後,薛鸝笑意不減,直到看著魏蘊轉身離去,她才放下車簾,倚在車壁上輕嘆了口氣。

    總是要裝出一副良善溫婉的模樣,她自己也會覺得厭煩,若說捨不得,還是有一些的,誰不願意討人喜歡呢,可她的本性如此,不喜歡便罷了,還能如何。

    薛鸝在洛陽的僅剩的朋友也沒了,這回也沒有興致追上姚靈慧他們解釋清楚,先讓人帶她回了魏玠新置的府邸去。

    晚上看不大清,出門又是被魏玠抱著,她沒有仔細看過這座府邸,等得了閒心才發現此處和玉衡居的佈置相似,處處透著雅緻,想必是魏玠許久以前就命人著手佈置了,竟從未與她說過。

    聽聞魏玠在書房,她很快找了過去,正見到他將一封書信遞給晉青。

    “見過薛娘子。”

    晉青行過禮後便離開了,薛鸝在魏玠身側坐下,總覺著有一股隱約的苦澀藥香,於是又貼得近了些,挨著他的衣襟輕嗅,魏玠笑了一聲,問道“在找什麼?”

    端午才過,屋子裡被草藥燻過留了味道也不奇怪,想到了此處,薛鸝搖搖頭,微微仰起臉要親他,魏玠配合地低下頭。

    然而很快他便察覺到了薛鸝的心不在焉,稍稍退開些,輕聲問她“怎麼了?”

    “你方才服了藥?”薛鸝皺起眉,語氣不大好。“又是什麼藥?”

    魏玠面色坦然,說道“只是風寒罷了。”

    薛鸝才想起來魏玠昨日似乎是提過,便漸漸安下心,說道“你才歸京,這些時日便好生歇息,趙統此戰後元氣大損,只怕是再難攻回洛陽了。”

    魏玠頓了一下,說道“姚夫人那處,若你想要,我會去賠罪。”

    薛鸝不以為然道“不必理會,便是你去了,他們也只會虛與委蛇一番,不會對你說真話。”

    說完後,她又想起了魏恆,於是問道“平遠侯和郡公可有再給你寫過書信,聽人說郡公身體不大好,戰事平息了些,他也要回到洛陽,朝中定有一場風雨。”

    “此回截殺叛軍殘餘部將的人便是平遠侯,夏侯信已經將我的意思告知了他。”

    薛鸝猶豫了一番,還是問道“你如今……算作哪一方的人?”

    究竟是魏氏還是平遠候府……

    魏玠笑了笑,說道“我只是你的人。”

    ——

    洛陽的叛軍退去後,眾人也知曉了魏玠並非投敵,然而曾為趙統手下做事,他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是再難回到從前般衣不染塵的魏郎君了。說他表裡不一,心機深沉,這些話薛鸝都有所耳聞。

    她將自己抄錄的書冊拿出來,裡面記錄著一些辱罵過魏玠的士人,有些人甚至被詳細地記載了年歲與出身,在民間名聲如何……

    魏玠翻看的時候,倚在薛鸝懷裡笑得肩膀都在顫。

    姚靈慧想要再勸一勸薛鸝,卻也沒了法子,鈞山王兵敗如山倒,許多人見勢不妙,立刻與他撇清干係,以至於叛軍內部先出了亂子。

    當初薛凌被魏玠丟在洛陽,險些在牢獄裡被人餓死,最後是薛珂去求情才將瘦脫了相的他撈出來。如今聽聞薛珂又回來了,又找上來想隨他一道南下。

    薛珂對魏玠有氣,只是礙於魏玠權勢滔天,他也沒什麼法子,只是他心底仍覺著虧欠了薛鸝。薛凌來尋他的時候,他正從魏府出來,見到門口有個衣衫破舊的男子正在與門前的守衛說著話,由於鄉音濃重,那守衛聽得雲裡霧裡,有些不耐煩地罵了他兩句。

    薛珂因為從了商常年遊離在外,恰巧聽懂了些許,依稀能聽出魏蘭璋二字,於是招了招手,將人喚到自己身邊。

    魏玠如今重新回朝堂,備受朝臣恭維,朝中一大半都是頗為仰仗魏玠的寒門之士,從前許多趁他落難而出言譏諷的人也想法子開脫,送信來替家族美言,以免日後受到牽連。

    只是遠道而來的門客不知魏玠如今不在魏府,紛紛將信送到了此處。薛珂還沒見到過這般狼狽的信使,也不知是誰家的說情人。

    對方朝他拜了一拜,說道“這是我們將軍給世子送的信,郎君若是能見到世子,還請轉交給他。”

    “世子?”薛珂愣了一下,緊接著問他“你們將軍是何人?”

    “我們將軍人稱平遠侯。”

    “原來如此,你且放心,這信我定然為你送到……”那人也是質樸,見薛珂從魏府出來,又聽聞過魏氏的好名聲,立刻想也不想便將信與木匣子遞交給他。

    薛珂接過信後,一旁的薛凌皺起眉,問道“平遠侯不是魏蘭璋的生父嗎?”

    薛珂將信抖了抖,說道“只怕是信使路上遭了禍事,竟找了個鄉野庶人來送信,想必為的不是求情。”

    他將信放入袖中,仿若無事般上了馬車,薛凌也緊隨其後。見薛珂將信就此拆了,薛凌也沒敢說什麼不是,而後便見薛珂面色越發凝重,又如同緊繃的弦忽然斷裂,猛地大笑起來。

    “好啊……當真是好啊!”薛珂將手裡的信攥緊了,面目都變得猙獰,他探出身子,拉過馬車旁隨行的侍者,壓低道“去將方才送信的賤奴殺了,切莫讓旁人知曉。”

    話畢後,他重新靠了回去,似是極為舒坦一般,笑道“魏蘭璋此番是要與世族為敵,他若身死,不知多少人要拍手稱快,實在怪不得旁人。”

    薛凌不明所以,問道“叔父這是何意?”

    他扭過頭,意味不明道“你可怨恨魏蘭璋?”

    聽到這個名字,薛凌立刻面帶厭惡,咬牙道“我一路受了如此多的屈辱,都是拜他所賜,自然是恨之入骨,叔父也是知道的。”

    薛珂料到他會說這些,便將手中的匣子遞給他,說道“一會兒下了馬車,拿去燒乾淨,也算是替你和你妹妹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