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豬去挖坑 作品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人道主義豁免手術



            在人間辛苦服役了60年之後,趙宏的心臟罷工了。

在心外科醫生看來,這再正常不過了。

人的心臟每分鐘跳動60到100次,一生泵血所做的功相當於將3萬公斤重的物體向上舉到喜馬拉雅山頂峰。

如果換作機器,早就壞掉了。

能堅持60年,屬實是大自然的奇蹟。

其實早在十年前,趙宏就開始力不從心了。

這些年來,嚴重的心臟病使他過著毫無質量可言的生活。

一開始是上兩層樓就全身沒力,開不了門。

再後來是半夜喘不上氣,反覆住院治療。

到了現在,他幾乎不能走路,稍微動一動就會上氣不接下氣,每個月都要進一次icu保命。

在兒子的陪伴下,他跑遍了全國的醫院,每一家醫院都給他下了病危通知書,醫生明確表示,只有進行心臟移植,他才有一絲生存機會。

“正常人的心臟就像一個氣球,到80就是極限了,你的心臟衰竭已經到了79,哪怕就坐在床上不動,心臟隨時都有破裂的可能,一旦破碎,心就沒了。”

從京城安貞醫院回來後,心外主任的這番話一直迴盪在腦海裡,使他徹底陷入了絕望。

找到一顆接班的心臟成了他的最大心願。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尋找合適的供體心臟進行移植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華夏心衰患者足有上千萬,其中5%會發展成重症心衰,進入心臟移植的等待名單。

每年可供移植的心臟卻只有數百個,很多心衰病人都在等待心臟移植的過程中死亡。

在一百個等待心臟移植的患者中,僅有一人能得償所願。

趙宏足足等了十年,也沒能等來匹配的心臟。

到了最後,就連他自己也放棄了,每天無助地躺在床上,用大量藥物維持著所剩無幾的生命。

他心裡知道,自己的心臟已經極度脆弱。

就像醫生所說,現在他的心衰到了79.9999的程度,心臟就像佈滿裂痕的玻璃瓶,哪怕輕輕一聲咳嗽,都能徹底碎裂成一堆渣渣。

心臟衰竭後,肝,腎,肺,胃等其他器官也會開始功能減退,逐漸衰竭。

終末心衰患者單純依靠口服藥物治療,1年生存率僅有15%。

這天,趙宏躺在床上睡得迷迷湖湖,忽然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

他聽了一下,好像是兒子的手機響了。

隱隱約約聽到兒子在說話,傳來“心衰”,“動物實驗”,“臨床使用”,“豬羊”等字眼。

他以為是兒子又在諮詢哪位醫生,便不再注意,而是盯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60歲了,心臟移植已經沒有多少希望。

這個年齡,哪怕有匹配的心臟,也很難給他了,而是會考慮更年輕的患者。

除非這顆心臟實在沒人要,才會輪到他的頭上。

哪怕用腳後跟想想,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即便幸運地等來了一顆適合移植的心臟。

迎接他的也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要知道,心臟是最難保存的器官,移植用的心臟都是從腦死亡的人身上現摘現取。

而心臟從捐贈者體內取出的那一刻就開始變質了。

在常規冷凍儲存條件下,它的保質期只有4-6個小時,醫生必須在這期間完成整個移植手術的全部過程。

並非每個接受者都能恰好在場,因此全世界有一半以上的捐贈心臟都因為缺血時間過長,在運輸途中受到損傷,最終無法用於移植。

即便勉強上崗,缺血時間越長,移植之後的效果也越差,死亡率也越高。

由此可見,一場成功的心臟移植手術,天時,地利,人和,一個都不能少。

假如患者身懷大氣運,捐贈者剛好死在同一個醫院,醫生又技術高超,能夠在4個小時內完成一場堪稱外科巔峰難度的心臟移植手術。

事情到此並沒有結束,手術後,患者還需終身服用抗排異藥物,抑制自身的免疫系統。

如果沒有按時服藥,或者出現任何感染,一切努力都會毀於一旦。

這期間,手術費差不多要60萬,後期一直服用抗排異藥物,一年也要好幾萬,而且只能自費,一般家庭根本負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