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琉璃 作品

第69章 香囊

    薛嵩沉默。

    寧殷替他回答:“多管閒事。”

    一語雙關,譏諷得極妙。

    明明隔著一道簾子,薛嵩卻彷彿被一眼看穿了靈魂。

    他下意識拱手道:“臣奉陛下之命,與提督、大將軍分管軍務,尸位素餐,實乃慚愧。”

    薛嵩已得到寧殷的態度,心思轉動,說了幾句自謙之言,便欲退下。

    “慢著。”寧殷喚住了他們。

    他箍著虞靈犀,於她耳畔一字一句啞沉道,“替本王向你的未婚妻問好,薛二郎。”

    這句話無疑是威脅挑釁,薛岑渾身一震,白淨的臉浮現出薄怒的微紅。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已經成為了寧殷懷中禁錮的鳥兒。

    薛嵩倒是不動聲色,回了句:“臣替弟妹,謝殿下關懷。”

    兄弟倆不在言語,各懷心思出了偏殿。

    簾子後,虞靈犀憋在心間的那口氣總算紓解出來。

    方才的畫面比她任何時候都驚險刺激,那種刺激並未源於行為本身的放縱,而是精神道德的崩塌。

    他竟然當著薛岑的面……

    虞靈犀耳尖都燒紅了,一半是惱的,便推開寧殷的鉗制,倏地站起身。

    因為腿軟慌亂,落地時一個踉蹌,撐著寧殷的肩才勉強站穩。

    那手掌軟弱無骨,推起人來貓撓似的,寧殷紋絲不動地笑了聲:“靈犀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明明方才還纏我纏得極緊,你瞧,衣裳都被抓皺了。”

    “欺負人還要倒打一耙。”

    虞靈犀抹了把紅腫的嘴唇,“你太過分了。”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後怕,便又加重語氣惱道:“太過分了!”

    她這般鮮活的神態,顯然取悅了寧殷。

    “這就過分了?”

    寧殷嘴角微動,拾起地上掉落的鑲金象牙箸,掬起她的長髮綰了個鬆散的髻,淡然道:“我生來心狠涼薄,只是以前,捨不得太過分。”

    “你的過分之處並非什麼陰狠涼薄。”

    虞靈犀實在忍不住了,蹙著眉道,“明明是兩個人間的雅事,為何非得在薛家人面前敗興?”

    寧殷抬眸,半晌道:“哦,敗興?”

    “不是麼?”

    虞靈犀吹了吹散亂的鬢髮,惱他,“小瘋子。”

    寧殷喜歡聽她喚“小瘋子”,他也的確挺瘋的。

    “別急,我還有好多法子與你玩。”

    他笑得肆無忌憚,“等我‘玩’夠了在將你趕出府,若是靈犀聽話配合,興許還能趕上與薛岑拜堂呢。”

    提及“與薛岑拜堂”,還未刺到

    虞靈犀,他自己倒是咬牙切齒起來。

    虞靈犀索性拿了塊慄粉糕,堵住他那張可惡的嘴。

    泥雪滿地,天地寂寥,皇城一片巍峨靜謐。

    街道上,薛家兄弟馭馬信步。

    “阿兄還不收手?”薛岑控制著踱步的馬,眼中有掙扎之色。

    薛嵩道:“你生性純淨未經磨難,不知朝局這張網進得去,未必能出得來。”

    “自古奸宦狡詐,阿兄與崔暗來往無異於自毀前程。”

    薛岑凝神,月白的披風與馬背獵獵,“我去向祖父坦白一切,他老人家自有辦法。”

    薛嵩捏韁勒馬,陰沉道:“已經晚了,王令青手裡有東宮和祖父往來的證據,他折在七皇子手裡,有多危險想必不用我來說。牽一髮而動全身,你此時自亂陣腳,無異於將薛家上下百餘口人推入萬劫不復。”

    薛岑看著兄長,覺得陌生。

    先是祖父、父親,現在連阿兄也……

    薛岑苦笑了聲,質問道:“為什麼為官非要依附黨派,這世間就不能有獨善其身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