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42章 血觀音35

    她明潤的眼睛在晨露下眨動,整個人文文靜靜:“不會的,娘。我爹既然說讓你拿著信去求助,那就是可以拿著信去求助。他是大儒,他會玩的文字遊戲太多了……娘可能常年打仗,不擅長這一類吧。”

    衛清無一愣,然後立刻去摸懷中被她穩妥藏好的信。

    她糾結一二,還是將信取了出來給徐清圓。她找不到以前的記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對於女兒的信賴,卻不值得她反覆懷疑。

    她現在相信徐清圓就是她的“露珠兒”了。

    徐清圓打開信紙,衛清無見她摸著信紙半晌不語,心中開始打鼓。衛清無撓頭,湊過來:“我收到這信後,多次帶著這封信和人打架,但是我保護得應該不錯,沒讓信被血弄髒。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徐清圓抬頭,憂心看她:“娘,你身上的傷重不重?”

    衛清無一愣,然後無聲笑笑,擺手表示沒事。

    徐清圓便說信:“我爹會的密語太多了,我一時間看不出他用的是哪種謎。但是娘將信給我好不好?我應當是這世上最瞭解他的人了,這封信中的謎語,我會破解出來的。”

    衛清無:“真的有謎?”

    徐清圓:“爹從不做無用功。他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

    衛清無脫口而出:“包括與我和離嗎?”

    徐清圓一怔。

    徐清圓靜靜地看著衛清無,輕聲:“可是,娘,最後一次,是你要與爹和離的。”

    衛清無身子一顫,眼睛瞠大,她精神奕奕的目光在這一瞬間閃過空白與惶恐並存的神色。她用手扶住額,閉上眼,隱隱約約在腦海中浮起一些片段,支離破碎。

    她臉色蒼白,額上滲汗,徐清圓見狀,連忙站起為她倒杯水,輕輕拽她衣袖。

    衛清無倏地睜開眼。

    她目光銳利而鋒芒畢露,問:“你爹是不是經常與我吵和離的事?”

    徐清圓默然。

    她點頭。

    她側頭看窗外黎明,日光熹微,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徐清圓走到窗邊,打開窗子:“我以前不懂,直到我成親了,我有夫君了,才明白爹的一些想法。

    “娘,爹是與你……在撒嬌,對不對?他想要你顧一顧他,別總忘記他。他一直用和離威脅你,你都不當一回事,但是最後一次,是你和他提和離,我爹說我必須跟著他,不能跟你走,你一聲不吭。

    “娘,其實那時候,就已經出事了,對不對?”

    衛清無:“我……隱隱約約想起一些片段,但記得不太清……露珠兒,你別問了。”

    --

    天亮後,熬了一宿的衛清無母女終於困頓無比,她們實在撐不住,胡亂睡著了。

    而針對觀音案的調查,其實才剛剛開始。

    韋浮見到晏傾時,晏傾正坐在客棧的正廳慢悠悠地喝茶,他那位叫風若的侍衛則一臉不高興,著急地和晏傾說話。察覺到韋浮的氣息,風若立刻警惕地閉嘴,不說了。

    韋浮隱約捕捉到幾個字:“我們得離開了。”“不然得出大亂子。”“就算為了救人,也應該離開了。”

    韋浮默默將這些記到心中。

    晏傾抬頭看到他,對他舉杯致意,和氣十分。

    韋浮目光輕輕閃一下,流光落入淡色眼瞳中,生起幾分疑惑。

    韋浮分明記得幾天前,晏傾還奄奄一息、滿臉病容。但是那晚巷中找到晏傾後,晏傾的狀態就開始不一樣,而到今日——

    日光下,簷下的防風燈籠輕搖,廳中那青袍緩帶的年輕郎君眉目清潤,膚色白皙卻並不病態。他漆黑的眉毛流著異光,總是淺紅透白的唇瓣此時也是紅潤十分。

    他坐在那裡喝茶,舉手投足優雅矜持,如同薄雪,如同海珠,如同羽鶴。整個空蕩蕩的廳堂,都因他的靜坐,而附上了雍容清薄之美。

    這才是真正的讓世間女郎心動的長安之璧的灼灼風采吧。

    和這樣的濁世佳公子比起來,韋浮自己這樣沽名釣譽的人,算什麼呢?

    韋浮在晏傾這裡,竟罕見地生出了一種瞻仰靜望的感覺。

    他瞬時警惕。

    晏傾側頭,看到韋浮在幽幽觀察自己,他不禁:“嗯?”

    韋浮回過神,走向他。晏傾起身邀請他一起喝茶,韋浮並未拒絕。入座時,韋浮看眼晏傾,看到他眼底淡淡的紅血絲,不禁開玩笑:

    “晏少卿是一宿未睡嗎?這可不好,你再累病了,徐娘子恐怕要哭倒一座城了。”

    晏傾睫毛微晃,溫和地笑了一笑。他並不因調侃生赧,也沒有生怒。

    韋浮愈發覺得晏傾的氣度不同尋常。或者說,晏傾以前都在掩藏,最近,卻越來越藏不住他的氣質了。為什麼他會藏不住呢?

    韋浮思量時,聽到晏傾解釋:“不過是思考了一晚上觀音案。我仍覺得我們目前抓的兇手,背後還有人。那人應該藏在觀音堂中。韋郎君調查那幾尊出事的觀音玉石像,可調查出是何人制的?”

    韋浮揉揉額頭。

    他說:“我和那個堂主談過,他給出了所有工匠的名單。這幾天我都在查,目前還沒看出線索。而且我發現了另一個線索,觀音堂關押著一個神醫,恐怕和觀音像中的迷藥有關。這個人,我們必須見到。”

    晏傾眉目微動。

    晏傾問:“是叫朱有驚嗎?”

    韋浮微靜。

    韋浮緩緩笑,露出饒有趣味的神色:“不清楚。只知道姓朱,卻不想晏少卿果然不同凡響,連名字都打探出來了……是那個陳光說的嗎?”

    晏傾:“算是吧。”

    他將昨天自己從陳光那裡得到的結論和韋浮分享,韋浮神色漸漸嚴肅起來。這個故事中多了葉詩和喬應風的名字,喬應風到底有沒有死的線索,又要從將軍李固那裡打探……

    而暮明姝和雲延那邊,至今還沒有通知他們有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