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作品

第386章 回家(萬字大章,求月票)

    這位千古大奸臣和妻子的銅像,至今還在某個著名景區立著,被後人唾棄。

    唾棄到什麼程度——秦檜妻子假乃亮。

    魏公讓鄭興懷三思,是不是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呢........鄭大人被憤怒和仇恨衝昏頭腦,情緒難免極端,未必能領會魏公的意思,嗯,我明日去提醒他。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既然形勢比人強,那就隱忍唄。

    我家二郎果然有首輔之資,聰慧不輸魏公........許七安欣慰的坐起身,摟住許二郎的肩膀。

    許二郎嫌棄的推搡他。

    ............

    皇宮。

    擺設奢華的寢宮內,元景帝倚在軟塌,研究道經,隨口問道:“內閣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

    老太監低聲道:“首輔大人近來沒有見客。”

    元景帝滿意頷首:“魏淵呢?”

    “前日散朝後,鄭布政使去了一趟打更人衙門,魏公見了,而後兩人便再沒交集。”老太監如實稟告。

    “魏淵和王首輔都死聰明,只不過啊,魏淵更不把朕放在眼裡。”元景帝倒也沒生氣,翻了一頁,凝神看了半晌,忽然臉色一冷:

    “鄭興懷呢?”

    “鄭大人這幾日各方奔走,試圖遊說百官,肯見他的人不多,諸公們都在觀望呢。他後來便改了主意,跑國子監蠱惑學子去了。”老太監低聲道。

    元景帝笑了笑,眼神沒有半點笑意,帶著陰冷。

    ...........

    五月十二的早上,距離鎮北王的屍體運回京城,已經過去八日。

    關於如此給鎮北王定罪,朝廷的公告一直沒有張貼出來。

    京城百姓倒是不急,身為天子腳下的居民,他們甚至見過一個案子拖了好幾年的,也見過一個減免賦稅的政令,從幾年前就要開始流傳,幾年後還在流傳,大概會一直流傳下去。

    不急歸不急,熱度還是是有的,並沒有因此降溫。

    茶餘飯後,京城百姓會習慣性的把鎮北王抬出來一刷二刷三刷........

    這天清晨,京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三十騎策馬衝入城門,穿過外城,在內城的城門口停下來。

    為首者有著一張不錯的臉,但瞎了一隻眼睛,正是楚州都指揮使闕永修。

    這位護國公穿著殘破鎧甲,頭髮凌亂,風塵僕僕的模樣。

    與他隨行的同伴,俱是如此。

    到了城門口,闕永修棄馬入城,徒步行走,他從懷裡取出一份血書捧在手心,高喊道:

    “本公乃楚州都指揮使,護國公闕永修,狀告楚州布政使鄭興懷,勾結妖蠻,害死鎮北王。害死楚州城三十八萬百姓。

    “事後,鄭興懷矇蔽使團,追殺本公,為了掩蓋勾結妖蠻的事實,誣陷鎮北王屠城,罪大惡極。”

    他一路走,一路說,引得城中百姓駐足圍觀,議論紛紛。

    “護國公?是楚州的那個護國公?鎮北王屠城案裡助紂為虐的那個?”

    “回來的好,自投羅網,快盯緊了,別讓他們跑掉,咱們去府衙報官。”

    “你們別急,聽他說啊,布政使鄭興懷勾結妖蠻,害死鎮北王,矇蔽使團........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莫非,那個楚州布政使才是害楚州城破滅的罪魁禍首?”

    市井百姓聽慣了這種反轉案件,就像說書人老生常談的忠良被陷害,最後得到反轉。

    這樣的戲碼他們最熟悉了。

    “肯定是假的,楚州城就是鎮北王害的,你們忘了嗎,使團裡可是有許銀鑼的。許銀鑼會冤枉好人嗎。如果那個什麼布政使是奸賊,許大人會看不出來?”

    “有道理。”

    周邊的百姓深以為然。

    京察之年,京城發生一系列大案,每次主辦官都是許七安,那會兒他從一個小銅鑼,漸漸被百姓知曉,成為談資。

    雲州回來後,他的名聲上了一個臺階,從談資變成烈士。真正大爆的是佛門斗法,力挫佛門後,他成了京城的英雄,隨著朝廷的邸報發往各地,更是被大奉各地的百姓、江湖人士津津樂道。

    凝固了龐大的聲望。

    天人之爭則是鞏固了形象和聲望,他存在老百姓深深的腦海裡,還有夢裡,心裡,以及吆喝聲裡。

    所以,相比起闕永修的血書,周遭圍觀的百姓更願意相信被許銀鑼帶回來的楚州布政使。

    很快,楚州都指揮使,護國公闕永修返京,手捧血書,沿街狀告楚州布政使鄭興懷的事情,隨著圍觀的群眾,迅速散播開。

    一時間,鎮北王屠城案變的愈發撲所迷離。

    ...........

    事情發生後,闕永修立刻被禁軍接到宮裡,單獨面見皇帝。

    不多時,皇帝召集諸公,在御書房開了一場小朝會。

    元景帝坐在書案後,文官在左,勳貴宗室在右。案前跪著手捧血書的闕永修。

    “諸位愛卿,看看這份血書。”元景帝把血書交給老太監。

    後者恭敬接過,傳給皇室宗親,然後才是文官。

    曹國公大步出列,憤慨道:“陛下,鄭興懷勾結妖蠻,害死鎮北王,罪大惡極,當誅九族。”

    禮部侍郎皺著眉頭出列,“曹國公此言過於武斷,鄭興懷勾結妖蠻,然後害死了自己全家老小?”

    一位郡王反駁道:“誰又能確定鄭興懷全家老小死於楚州?”

    東閣大學士趙庭芳大怒,疾言厲色道:

    “倘若鄭興懷勾結妖蠻,那位斬殺鎮北王的神秘高手又是怎麼回事?他可是指名道姓說鎮北王屠城的。使團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曹國公冷笑道:“那神秘高手是誰?你讓他出來為鄭興懷作證啊。一個來歷不明的邪修說的話,豈能相信。”

    右都御史劉洪大怒,“就是你口中的邪修,斬了蠻族首領。曹國公在蠻族面前唯唯諾諾,在朝堂上卻重拳出擊,真是好威風。”

    不等曹國公駁斥,左都御史袁雄率先跳出來和政敵抬槓:“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劉大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劉洪冷笑:“非我族類,能使的動鎮國劍?”

    “夠了!”

    突然,元景帝猛的一拍桌子,眉眼含怒。

    護國公闕永修見狀,立刻伏地,哭道:“求陛下為我做主,為鎮北王做主,為楚州城百姓做主。”

    元景帝緩緩點頭:“此案關係重大,朕自然會查的一清二楚。此事由三司共同審理,曹國公,你也要參與。”

    說完,他看一眼身邊的大伴,道:“賜曹國公金牌,即刻去驛站捉拿鄭興懷,違者,先斬後奏。”

    曹國公振奮道:“是,陛下聖明。”

    .........

    出了宮,魏淵疾步追上王首輔,兩位權臣沒有乘坐馬車,並肩走著。

    這一幕,在諸公眼前,堪稱一道風景。多年後,仍值得回味的風景。

    “我勸過鄭興懷,可惜是個犟脾氣。”魏淵聲音溫和,面色如常。

    “他要不犟,當年也不會被老首輔打發到塞北。”王首輔冷笑道:“真是個蠢貨。”

    也不知是在罵鄭興懷,還是罵自己。

    魏淵淡淡道:“上次差一點在宮中抓住闕永修,給他逃了,第二天我們滿城搜捕,依舊沒找到。那時我便知此事不可違。”

    王首輔平靜道:“也不是壞事,諸公能同意陛下的意見,是因為鎮北王已經死了。現在闕永修活著回來,有部分人不會同意的。這是我們的機會。”

    魏淵搖頭:“正因為闕永修回來,才讓那些人看到了“翻案”的希望,只要配合陛下,此案便能定下來。而一旦定下來,闕永修是一等公爵,開國功勳之後,再想對付他就難了。”

    沉默了片刻,兩人同時問道:“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

    驛站。

    房間裡傳來咳嗽一聲,鄭興懷穿著藍色便服,坐在桌邊,右手在桌面攤平。

    一位白衣術士正給他號脈。

    良久,白衣術士收回手,搖搖頭:

    “積鬱成疾,倒也沒什麼大問題,吃幾服藥,修養幾日便可。不過,鄭大人還是早些放寬心吧,不然這病還會再來找你。”

    陳賢夫婦鬆了口氣,復又嘆息。

    病是小病,不難治,難治的是鄭大人的心病。

    鄭興懷沒有回應白衣術士,拱了拱手:“多謝大夫。”

    “別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司天監的白衣術士性格高傲,只要沒受到暴力壓迫,向來是有話直說:

    “你也不算太老,沒心沒肺的話,可以多活幾年。否則啊,三五年裡,還要大病一場,最多十年,我就可以去你墳頭上香了。”

    陳賢夫婦一臉不高興。

    鄭興懷似乎是見識過白衣術士的嘴臉,沒有怪罪和生氣,反而問道:“聽說許銀鑼和司天監相交莫逆。”

    白衣術士嗤笑一聲:“我知道你動的什麼主意,許公子是我們司天監的貴人。不過呢,你要是想通過他見監正,就別想啦。司天監不過問朝堂之事,這是規矩。”

    鄭興懷正要再說,便聽白衣術士補充道:“許銀鑼早就去司天監求過了,這條路走得通的話,還需你說?”

    他,他已經去過司天監........鄭興懷神色複雜,回京的使團裡,只有許銀鑼還一直在為此事奔走。

    其他人礙於形勢,都選擇了沉默。

    說話間,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繼而是趙晉的怒吼聲:“你們是哪個衙門的,敢擅闖鄭大人居住的驛站.........”

    鄭興懷等人奔出房門,恰好看見一身戎裝的曹國公,揮舞刀鞘狠狠扇在趙晉臉上,打碎了他半張嘴的牙。

    打更人衙門的銀鑼,帶著幾名銅鑼奔出房間,喝道:“住手!”

    吩咐銅鑼們按住暴怒的趙晉,那位銀鑼瞪眼警告:“這是宮裡的禁軍。”

    趙晉臉色一僵。

    銀鑼深吸一口氣,拱手道:“曹國公,您這是.......”

    曹國公目光望向奔出房間的鄭興懷,笑容陰冷,道:“奉陛下旨意,捉拿鄭興懷回大理寺問話,如有違抗者,格殺勿論。”

    “什麼?!”

    打更人和趙晉等人臉色一變。

    鄭興懷巍然不懼,問心無愧,道:“本官犯了何罪?”

    曹國公一愣,笑容變的玩味,帶著嘲弄:“看來鄭大人今日沒有外出,嗯,楚州都指揮使、護國公闕永修返京了,他向陛下狀告你勾結妖蠻,害死鎮北王和楚州城三十八萬百姓。”

    鄭興懷身體一個踉蹌,面無血色。

    ...........

    懷慶府。

    侍衛長敲開懷慶公主書房的門,跨步而入,將手裡的紙條奉上:

    “殿下,您要的情報都在這裡,鄭大人已經入獄了。另外,京城有不少人,在四處傳播“鄭大人才是勾結妖蠻”的流言,是曹國公的人在幕後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