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小郎君 作品

第294章 禪機(大章求月票)

    以四號的秘法調動眾生之力........秘法應該只是一個手段,問題的核心在我自身,是我能調動眾生之力........我懷疑這是古怪運氣的升級版.........很顯然,神殊和尚知道我的這個能力,那麼監正自然也就知道.........我記得神殊和尚說過,他與我是一類人,甚至他寄生在我體內也是這個原因.......這就有點細思極恐啊!

    許七安暗想。

    “大師自幼便出家嗎?”許七安閒聊道。

    淨思和尚點頭。

    “大師修的是禪,還是武?”

    “禪武雙修。”淨思回答。

    還有禪武雙修這種操作?這小和尚的天賦有些驚人啊........許七安頷首,說道:“我聽說,佛門講究先入世,再出世。大師自幼出家,連家都沒有,出什麼家?”

    淨思和尚聽出許七安要與自己辨佛法,巍然不懼,說道:“出家指的是削去煩惱絲,遁入空門,施主不必咬文嚼字。

    “貧僧自幼修行佛法,行走西域,嚐遍人間疾苦,也嚐遍人生八苦。”

    狗屁的嚐遍人生八苦,你一個連房貸車貸和天價彩禮都沒經歷過的人,在老子面前說嚐遍人生八苦?

    許七安心裡吐槽。

    “大師覺得,女色如何?”許七安問道。

    “刮骨刀!”淨思和尚言簡意賅的評價。

    “此言尚早,大師根本沒碰過女色,怎知女色不是世間最美妙的東西呢。”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在圍觀者耳裡。

    “不是金剛陣嗎?怎麼開始講起佛法了?”

    “哪裡是說佛法,明明在說女色,這位大人倒是字字珠璣,說到我心坎裡了。”

    男人們不約而同的露出“嘿嘿嘿”的笑容。

    女人則紅著臉,暗暗“啐”了一口。

    “哎呀,狗奴才怎麼說這些胡話。”裱裱臉蛋紅了,微微低頭。

    “娘,大哥越來越不正經了。”許玲月跺腳。

    嬸嬸不說話,有些尷尬。

    許二叔是既尷尬又慚愧,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此地達官顯貴雲集,又有數千上萬的百姓圍觀,有些難登大雅之堂的話,就不要吐出來了。

    ...........

    “貧僧確實不曾經歷女色,然女色猛如虎,這是代代高僧相傳之事,施主莫要強詞奪理。”淨思不為所動。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許七安反駁。

    淨思愕然:“施主此言何解?”

    許七安不說話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與美色何干?”

    “或許,裡面蘊含著高深的道理,只是我們無法勘破?”

    外頭眾人心裡閃過疑惑。

    .............

    “那本官倒是有幾件事想請教大師,”許七安盯著他,哂笑道:“你贍養過父母嗎?你辛苦操持過一個家嗎?你扛起鋤頭種過田嗎?

    “佛門不事生產,整日誦經唸佛,需要香客來養。本官問你,你念的是什麼經,誦的是什麼佛?

    “以旁觀者的姿態在人世間走一遭,便算體悟眾生疾苦?人生八苦,你淨思只體驗過生,其餘的一概沒有。

    “你只是個假和尚罷了。”

    淨思沉思許久,回答道:“佛觀世間一切,自然就懂世間疾苦。”

    “好!”

    許七安點點頭,抽出黑金長刀,在手臂劃開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捂著傷口,望著淨思:

    “大師覺得我痛嗎?”

    “刀刃加身,豈有不痛之理。”淨思雙手合十。

    “那你知道我有多痛?”許七安再問。

    淨思沉默了,他有金剛護身,刀刃無法加害,確實回答不出來。

    “大師還不明白嗎,”許七安嘆息一聲:“這就是你所謂的“觀”,你只知我痛,卻不知我有多痛。你只知道人間疾苦,卻肯定不知到底有多苦。

    “你連蒼生的苦都無法體會,又談何普度眾生呢?豈不是笑話,本官與你說個故事。”

    淨思沒有說話,但做出了聆聽的姿態。

    “有一年,天下大旱,百姓沒有米吃,餓死無數。有一位富賈出身的公子聽聞此事,詫異的說了一句話,大師可知他說了什麼?”

    淨思追問道:“他說了什麼。”

    許七安盯著淨思小和尚,露出嘲諷的笑容,逐字逐句:“何——不——食——肉——糜。”

    淨思和尚如遭雷擊,瞳孔微有放大,面容呆滯。

    “說的好!”

    “那小和尚無言以對了,快看啊,小和尚無言以對。”

    外頭的群眾大聲喝彩。

    和尚最擅長辯機說禪,一張嘴能開出花來,誰都說不過,偏偏許七安一番言辭,讓西域來的小和尚語塞。

    這感覺,就是在佛門最擅長的領域擊敗了他們,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酸爽程度比許七安揮出的那一刀還要暢快。

    士氣大振。

    朝堂諸公們沉默看著,鬥嘴破不了金剛陣,看看這許七安有何目的。

    這時,許七安把黑金長刀丟在淨思和尚面前,沉聲道:“大師,你若覺得本官說的不對,你若覺得自己真能體驗民間疾苦,為何不嘗試一番呢。”

    淨思抬起頭,喃喃道:“體驗一番?”

    許七安頷首:“收去金剛不敗,在臂上劃一刀,你便能領悟本官的痛,領悟真正的佛法,而不是何不食肉糜。”

    “不,不.......”淨思搖頭,像是在說服自己不要嘗試:“收去金剛不敗,我便輸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大師卻如此執著勝負,已經是落了下乘。”許七安循循善誘:

    “輸了一場鬥法,大師卻看見了更廣闊的的天空,體會了真正的佛法,孰輕孰重,大師自己斟酌。”

    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該執著勝負.......何不食肉糜,何不食肉糜........淨思和尚表情漸漸複雜,露出了糾結和掙扎的神色,他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黑金長刀。

    許七安嘴角一挑。

    “原來如此。”楚元縝讚許道:“淨思自幼在佛門修行,或許佛法精深,卻少了幾分人世間沉澱出的經歷,這是他的破綻。許寧宴果然機智。”

    淨思便如同天賦異稟的世家子弟,自幼在族中修行,實力是有了,心境卻不圓滿,缺乏歷練和沉澱。

    “阿彌陀佛。”恆遠唸誦佛號,內心悵然。

    他想到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師弟恆慧,也是一位極有天賦的佛家弟子,但缺乏世俗歷練,動了凡心,以致於釀成大禍。

    做的漂亮!文官們眼睛一亮,暗暗喝彩。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這一步暗合兵法,妙到毫巔。

    相比起打打殺殺,許七安破金剛陣的這個操作,更讓文官們有認同感。

    不由的再次浮現那個念頭:此子不讀可惜了!

    本能的,浮現下一個念頭:許平志不當人子。

    王首輔暗自點頭,許七安的操作讓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這是他之前沒有想到的應對之策。

    稅銀案時,他並不知道許七安這號人,真正關注他,是在桑泊案之後。豁然間意識到,此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是魏淵的人,以後只能是敵人,當不成盟友。

    當是時,伴隨著唸誦佛號,一個聲音迴盪在天空:“淨思,你著相了。”

    這句話響在眾人耳畔的同時,也傳入畫卷,響在淨思和尚的耳邊。

    俊秀的年輕和尚如夢初中,觸電似的縮回了手,連忙雙手合十,不停的唸誦佛號。

    漸漸的,眼神恢復清明。

    “混賬!”

    王首輔摔杯而起,怒不可遏,“度厄羅漢,佛門輸不起嗎?”

    魏淵身後,九位金鑼同時起身,按住刀柄。

    淨塵和尚淡淡道:“監正可暗中相助,為何佛門不行?”

    他這是咬定許七安剛才那一刀,是監正暗中相助,或者,提前就在他體內埋下相應的手段。

    王首輔冷笑道:“這天下的道理,是你佛門說了算?你說監正出手相助,監正就出手相助了。”

    達官顯貴們面露怒容,大體還算剋制,圍觀的百姓和桀驁的江湖人士就不管這麼多了,怒罵聲一片,甚至出現了衝撞禁軍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