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八百三十章 突然的大婦風範



金陵,錦衣府,鎮撫司

 

在一眾錦衣將校的迎接下,賈珩進入官廳之中,在條桉之後落座下來,凝眸看向鎮撫使劉積賢。

 

“按著都督的吩咐,已經著經歷司派人訊問,甄應嘉列出了一個賬目,但一些事情因為年代久遠,款項並未著人記錄,卑職還在派人查證。”劉積賢拱手稟告道。

 

這就體現出甄應嘉與郭紹年之間的區別,後者在為兩淮都轉運使期間,將隆治帝的每一次南巡,從兩淮鹽運庫銀中挪用的數額都有記載,為的就是防止以後清算下來,保一個清白名聲。

 

而甄家則是被富貴榮華迷了眼,掩飾、銷燬罪證尚且來不及,何況會著人具細錄載。

 

賈珩點了點頭道:“慢慢鞠問,不急,體仁院的員吏都有抓捕到桉嗎?”

 

“回都督,已經派人前往抓捕相關桉犯。”劉積賢輕聲說道。

 

賈珩道:“體仁院的貪腐不僅僅是甄家一家,還有其他的幾家,都要仔細核查。”

 

劉積賢拱手稱是。

 

“都督,剛剛,從北平府那邊兒送來的飛鴿傳書。”劉積賢道。

 

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份箋紙。

 

賈珩從中抽出箋紙,翻閱了下,面色微動。

 

北平那邊兒遞送來的消息,女真派出了使者,想要以修和約以及敬送財物為籌碼,換回豫親王多鐸。

 

賈珩看完,將箋紙收起,目光明晦不定,思索著下一步的打算。

 

他在江南呆不久了,需得回去,對付來自朝臣的掣肘。

 

毫無疑問,齊黨、浙黨之中肯定有持和約之論者,而他就是要將這些軟骨頭識別並踢出來。

 

而且需要進一步影響崇平帝,防止天子為讒言所惑,斬女真親王首級,才是讓大漢再次偉大的第一步。

 

賈珩點了點頭,拿著記載文字的簿冊,返回後堂的一間書房,這是平常用來辦理公務的地方。

 

賈珩看了一遍,遞送給咸寧公主,道:“咸寧,你可以看看,上面每一筆賬簿,記載的很是清楚。”

 

咸寧公主清冷如冰山雪蓮花芯的玉顏微微頓了頓,好奇問道:“先生,貪汙金額如何?”

 

賈珩拿著簿冊,輕聲說道:“接待著上皇,前前後後有著六次,每一次南巡都靡費甚巨,隆治九年,接待總花費更是高達三百四十萬兩,這還不連鹽商捐輸報效的銀兩,此外還有宮裡各處的孝敬。”

 

甄家有罪嗎?其實還是上層權貴階級的腐朽和墮落的其中一方而已。

 

李嬋月鬱郁眉眼中帶著幾分關切,近得前來,柔聲說道:“小賈先生,這些銀子還能追回來嗎?”

 

賈珩道:“追不回來了,哪怕是甄家全部抄檢,也難以填補這筆鉅額虧空,只能是往前看。”

 

以他估算,甄家的財貨底蘊大概也有個千萬家資,當然這是算上不動產、金銀首飾、古董字畫的前提下。

 

所謂先前的填補虧空,只是說填補甄家這些年貪腐的國帑,而非對太上皇南巡靡費的填補。

 

賈珩將賬簿遞給咸寧公主以及李嬋月,輕聲說道:“咸寧,你和嬋月在這兒先看著,我去看看多鐸。”

 

自從多鐸被俘獲以後,他除了讓錦衣府嚴加看管之外,就沒有再見過這位多格格。

 

多鐸不是沒有想過自殺,前幾天就曾拿頭撞牆,但很快為晝夜監視的錦衣府衛制止,而在經歷了錦衣府衛的搶救之後,自殺意志有所減弱。

 

咸寧公主放下簿冊,看向賈珩,道:“先生,我同你一同去罷。”

 

她也想如在河南那邊兒與先生形影不離,而不是讓堂姐現在取代了她的位置。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那嬋月怎麼辦?”

 

李嬋月抿了抿粉唇,看向兩人,輕聲道:“我在這兒就好了,你和表姐去罷。”

 

賈珩看向眉眼清麗的少女,輕聲說道:“你自己在這兒多沒意思,等會兒先在詔獄外等著就是了。”

 

咸寧和嬋月現在變得有些黏人,他走哪兒跟哪兒的節奏,而相比咸寧的直接索要,嬋月其實更為隱性地想要他的關心和留意。

 

李嬋月“嗯”地一聲,明眸亮了下,心頭帶著欣喜。

 

詔獄,監牢之中

 

被生擒幾天之後的多鐸攀膝坐在一團枯草上,身形句僂,藉著囚牢東南上方一個小小的窗口,光線洩落下來,可見這位女真親王蓬頭垢面,額頭上纏著一塊兒嫣紅帶血的布條,臉頰凹陷,目中滿是血絲。

 

伴隨著鐵門從遠處打開的聲音傳來,多鐸循聲而望,目光陰沉幾分。

 

這熟悉的腳步聲音,他太過熟悉了,是賈珩!

 

果然,只見幾個錦衣府衛簇擁著一個少年,自陰暗的甬道上而來,一路安靜的可怕,在賈珩這等錦衣都督面前,並沒有多話的牢頭。

 

賈珩看向柵欄之後的多鐸,此刻為了防止多鐸逃走,已經給這位親王上了腳鐐和鎖鏈。

 

“嘩啦啦……”鐵鏈拖動著地面的聲音響起,多鐸凝眸看向那少年,目中滿是憤恨之色。

 

“賈珩!”多鐸幾乎是咬牙切齒,從口中擠出兩個字。

 

賈珩此刻按著腰間的天子劍,目光審視著對面的多鐸,問道:“多鐸,別來無恙?”

 

從他來揚州之時,這位女真親王開始刺殺於他,到現在淪為階下之囚。

 

多鐸一言不發,隔著鐵柵欄看向那少年。

 

兩人對視片刻,多鐸冷笑一聲,說道:“你縱然今日僥倖勝過一場,你大漢吏治腐敗,貪官汙吏橫行,百姓苦不堪言,你一個人又能支應什麼事兒?”

 

賈珩笑了笑,道:“你所言是哪一年的大漢?如今大漢君明臣賢,內亂漸弭,反觀女真,皇太極自為虜主以來,排除異己,任人唯親,更是多次擄掠我漢民,河北、山東等地豪傑深受其害,莫不恨食虜之肉,飲虜之血!你女真野蠻禽獸,最爾小國,背信棄義之徒,覆滅乃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