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八百零四章 如斯戰果,大開眼界!

 
多鐸卻笑了笑,解釋道:“上官大當家多慮了,如果說先前賈珩小兒還能龜縮在水師衛港,現在的小兒沒有他路可走,只有選擇儘快出戰。”

 
說到此處,目光逡巡過一眾將校,沉聲道:“現在浙江都司三衛全線潰敗,金陵城中已經惶惶不可終日,聽說彈劾賈珩小兒的奏疏,已經遞送到了神京那漢國皇帝老兒的桉頭,朝野壓力傳下,小兒想要做著待我等糧草、水源耗盡,掩勢而攻的打算,不過是白日夢囈!”

 
說著,看向幾人,說道:“如是不出戰,登來水師、福州水師,彼等合兵一起,最多也不過兩三萬,仍會為我軍迅速擊潰。”

 
艙室之中,諸將聞言,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點了點頭,贊同說道:“王爺說的不錯,他只要再敢龜縮,就無力牽制我軍,自會被我軍各個擊破。”

 
而就在這時,外間來了一個穿著正白旗旗甲的兵丁,快步而來,拱手道:“主子,漢軍大舉增兵,通州衛港的水師援兵到了。”

 
這下好像是印證著多鐸的推斷,一下子在蘆蓬中掀起熱議。

 
多鐸聞言,虎目之中精光閃爍,笑道:“來的好!我只怕他不來!”

 
說著,看向艙室中的幾位將校,道:“諸位不用擔心了,這賈珩小兒不敢繼續再龜縮下去了,現在已經開始出城迎戰。”

 
四海幫幫主秦洞笑著說道:“王爺真是料事如神,看來這賈珩小兒是坐不住了。”

 
眾人聞言,都是七嘴八舌,紛紛附和說道。

 
翌日,天光大亮,今日是一個晴天,雖然天穹上有些多雲,但比起前些時日的陰雨連綿,視野和可見度無疑清晰許多。

 
賈珩這邊兒的江南江北大營水師一萬五千兵馬都用了飯菜,各部的戰船進入戰鬥狀態。

 
旗船之上,安南侯葉真看向道:“永寧伯,現在船隻多裝了炮銃,等一會兒交手,可遠程而攻。”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我正是此意,虜寇船隻分為三路,我等只分兵兩路,一路看住左側的海寇,中間一路則是朝鮮水師,這分明是以朝鮮水師為主力,想要一舉擊潰我軍。”

 
可以說多鐸汲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以朝鮮水師為主力,同時輔以海寇的船隊編練。

 
眾軍將計議著,隨著時間流逝,此刻一艘艘滿載了兵甲和炮銃的船隻張帆而行,向著崇明沙抵進,在半晌午之時,已然能清晰看到崇明沙上的一頂頂軍帳。

 
而賈珩手中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眺望女真的水師戰船的陣型排列。

 
朝鮮水師列陣嚴整,此刻船隻三五編隊,按著南北密集,中央稍稀的佈局列隊,分明是想要造成一種遠近夾攻之勢。

 
因為崇明沙的地形分佈,就像一根楔子插進了空洞,兩邊有著孔隙。

 
這樣女真海寇可以向島嶼兩側逃遁,而漢軍的視線就不及,是謂可守可攻。

 
“傳令,列山形陣。”賈珩放下單筒望遠鏡,心頭已有決斷,沉聲說道。

 
身旁的傳令兵,搖動令旗。

 
而後伴隨著“鼕鼕!

 
!”的密集鼓點聲響起,鼓聲如雷霆隆隆,幾乎響徹在整個海面的二三里範圍。

 
隨著賈珩命令,江南江北大營的船隻排成t字形,以便發揮炮銃的威力,此刻離著多鐸的船隊還有五里左右。

 
船隻以漿帆似緩實疾地逼近女真船隊。

 
就這般,五里、四里,三里……

 
一直到接近二里,隨著令旗搖動,漢國水師速度變緩,開始變動著陣列。

 
隨著時間過去,多鐸此刻站在一艘戰船的旗船上,此刻站在桅杆之上的甲板上,已經能看向漢軍船隻上的旗幟,甚至目光下意識飄向掛著“賈”字的旗船,尋找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主子,漢軍逼近了。”鄧飈在一旁,面色凝重,提醒道。

 
多鐸面色陰沉,喝道:“傳令,讓李道順列陣迎擊。”

 
其實多鐸也不擅水戰,或者說對水戰的理解沒有那般深刻,而李道順無疑是水戰的行家,此刻依託地形的優勢陣型,就是李道順安排而下。

 
“鼕鼕!

 
!”

 
朝鮮水師也開始擂鼓,一艘艘船隻的鼓聲交織在一起,一時間空曠無垠的海面上,鼓聲密集如雨點,震耳欲聾的聲音也掩藏了所有的緊張和忐忑,只有大戰將啟之前的季動和振奮。

 
在十六、十七世紀末期的中國水戰,如前文所述,仍是以冷兵器交手為主,除卻弓弩遠成對射,在作戰方式上仍以撞船、接舷戰為主,十分凸顯武將的個人武勇,如陳友諒的大將張定邊,殺到老朱旗船跟前。

 
而明代嘉靖之後,佛郎機炮和火銃的列裝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這種冷兵器的作戰模式,因為佛郎機炮和火銃已經可以作為遠攻的有力補充。

 
所以才有俞大猷“多船勝少船,多銃勝小銃”之語。

 
故而,任何戰爭都不能脫離當時的武器和列陣,所以在普遍採用二五制的冷兵器時代搞什麼三三制,一般都是胡來。

 
多鐸此刻看向在二里外列陣的官軍,面色微動,隱隱有些不妙。

 
此刻,李道順皺了皺眉,道:“主子,我軍船隻迎上去?”

 
多鐸心頭湧起一股煩躁,默然片刻,冷聲說道:“分成幾路,向著官軍切割包圍,他們船和人手都要少上許多。”

 
現在是風水輪流轉,多鐸率領的水師要多上一些,而且一眼望去,樓船如城,頗為壯觀。

 
李道順點頭應是,然後吩咐著親兵小校搖動令旗,不多大一會兒,舟船齊發,向著漢軍抵近。

 
按著雙方的遠程攻擊的箭失和炮銃,當在裡許之地對轟,對射。

 
然而,就在這時,多鐸心頭一驚,面色大變,只見遠處一艘艘的官軍船隻船舷上火焰閃爍不停。

 
“不好!”多鐸驚聲說著。

 
“轟!”

 
聲音的速度果然不如光,在多鐸驚叫一聲之後,劇烈的轟鳴在耳畔炸響,幾乎響徹了整個海面。

 
漢軍十四艘戰船之中,一側船舷上的二十八門紅夷大炮,此刻全部開火,已經向著朝鮮水師迎頭痛擊。

 
哪怕是粵海水師面對葡萄牙人的紅夷大炮,在廣闊大海之上,先前在追逐躲避中就損失了十幾艘戰船,更何況是在狹窄的崇明島海域的朝鮮水師。

 
此刻朝鮮水師以及海寇的船隻,上百艘戰船此都在二十八門紅夷大炮的炮火覆蓋之下。

 
而且是猝不及防之下,就見得炮彈從天而降,繼而伴隨著兵卒的慘叫聲,火焰熊熊燃燒,迅速自著彈點向周圍的木質船艙燃起。

 
在轟隆隆的炮火聲中,就連鼓聲都為之一頓。

 
多鐸此刻站在旗船的艙室桅杆下的甲板上,因為旗船在船隊列陣中稍微靠後,因而免於遭遇第一輪炮火打擊,但見著左右兩翼前突的船隻在炮火下濃煙滾滾,一側船舷沉入水中。

 
多鐸只覺眼前陣陣發黑,四肢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