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七百八十章 賈珩:觀母姥之笑顏兮?

金陵城,鎮撫司,大堂之中歹

  汪壽祺拿起簿冊,看上其上的一筆筆記載,臉色變幻不定,一旁的江桐也湊將過去,臉色都是難看起來。

  其實,會稽駙馬還很講究,除了報效相關的銀兩,將其他的賒欠和挪用都記錄其上,而且算了不低的利息。

  看著其上加上利息的合計總額,七百五十萬兩的數目彙總,依然讓汪壽祺遍體生寒,手足冰涼。

  先前還著崇平年間的舊賬,已讓汪家覺得肉痛不已,傷筋動骨。

  但現在加上這一下,真是元氣大傷,汪家近百年的積蓄,經過前前後後幾番折騰,這一下子就掏空了七八成。

  賈珩道:“汪老爺,欠朝廷的銀子,還要怎麼算?”

  汪壽祺面色蒼白,依然嘴硬道:“永寧伯,這些陳年舊賬,究竟從何而來?”歹

  賈珩道:“汪老爺,可還要詳細的細賬?如是那般,可就不是還上這些銀子就能了結得了。”

  江桐憤然道:“朝廷要奪我等家財,只管如程、馬等幾家,緹騎索捕就是,何苦使出這些手段?”

  江家的舊賬同樣拖欠六百二十萬兩,如果加上崇平年間的歸還稅銀,這下子身家幾乎縮水一大半。

  賈珩冷笑一聲,沉聲道:“朝廷只是要回欠賬,爾等家財千萬,如是合法經營而來,朝廷何必奪爾等家財?隆治年間,爾等以捐輸報效為名,賒欠朝廷銀子,邀寵於上,獨享鹽利專賣長達三四十年,細數而來,牟利何其之巨?現在偏偏還要叫苦,本官還沒有查郭紹年之前的鹽運司賬簿。”

  這些身家超千萬的富賈鉅商,縱然還上虧空,仍有百萬家財,足夠滿足族人生活以及經營貨殖,他自問仁至義盡。

  如乾隆時期,揚州鹽務總商江春,通過變賣家產去還內務府的高利貸,即“身歿之日,家無餘財”,可以說被掏空了家財。

  不過在士紳當道的陳漢,還是要講究吃相,因為江南之地的巨室富賈太多,朝廷毫無緣由奪其家財,會讓人兔死狐悲。歹

  而揚州尋常的商賈百萬之家還是有的。

  汪壽祺緊緊閉上蒼老眼眸,忽而睜開,問道:“永寧伯,是否只要我等歸還拖欠朝廷的運庫之銀,先前諸事就一筆勾銷。”

  賈珩道:“只要不是不法之財,爾等鹽商這些年積攢的家財,官府多一兩都不取,而今兩淮轉運司正試行票鹽法,不拘新商、舊商,皆可從事鹽業,爾等資本雄厚,仍可憑票行鹽。”

  汪壽祺此刻心頭卻有些不信,道:“這些銀子,汪家急切之下,也拿不出來,可否寬限時日。”

  千萬家財歸千萬家財,但有些急切之下,也不能變賣出手。

  賈珩沉吟片刻,說道:“朝廷可以給一年時間,歸還欠銀,爾等商賈經營貨殖,只要本分經營,按章納稅,朝廷不會無故奪人私財,甚至如是經營生意,需要金銀週轉,內務府還可低息貸出資金,但決不能如現在賬目不清,賒欠不還。”

  無農不穩,無商不興。歹

  他對商賈的看法並沒有那般偏激,雖然這片土地從沈萬三到揚州鹽商,再到胡雪巖……最終都落得家財散盡,窮困潦倒的下場。

  聽完賈珩所言,汪壽祺與江桐面面相覷。

  內務府貸出銀子,這又是從何說起,峰迴路轉還是柳暗花明?

  可以說,經過兩次割肉之後,汪壽祺心灰意冷,已經有離開大漢,前往海外的心思。

  賈珩道:“比如票鹽之法,爾等資本雄厚,商鋪繁多,如是按章納稅,仍能如以往販鹽,只是不能再獲取暴利,汪老爺可明白?”

  汪壽祺拱了拱手,面色凝重如霜。

  賈珩道:“此事就到此為止,稍後會有錦衣府和內務府的人到府上對接。”歹

  這些人前前後後,幾乎丟了八成家財,估計對他恨的咬牙切齒,但這無礙大局。

  待一眾鹽商失魂落魄地離去,陳瀟眉頭微皺,清眸閃爍,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票鹽法一行,彼等鹽商漸漸沒落,已是大勢所趨。”賈珩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離了條案之後,向著後堂而去,落座下來,品茗。

  陳瀟也在一旁做坐下,看向對面的少年。

  賈珩面色幽幽道:“也實不好斬草除根,留四個人,也可見朝廷自始至終都是追查鹽務虧空,並無巧取豪奪之意,至於程、馬兩家謀逆,罪大惡極,家財入官,黃鮑兩家勾結東虜,非法之財,其他追繳運司虧空,如此一來,都是有理有據。”

  這一點兒很重要,將人趕盡殺絕,只是一時爽快,但如果配合上先前對江南官場的打擊,容易造成江南士紳離心力加劇。

  如果被這些江南士人稱他和崇平帝為抄家君臣,無疑動搖了中樞威信。歹

  所以,他每一次出手都是理由充足,而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出手,除非鹽商再犯在他的手裡。

  陳瀟清聲道:“我就擔心這些人懷恨在心,再使出刺殺的手段。”

  “他們只要敢,那就徹底誅滅,另外,我也會派人暗中盯著他們。”賈珩面色如冰,沉聲道:“不過,我覺得他們也不敢,光腳的才不怕穿鞋的,先前馬家是怎麼闔族全滅的?就是刺殺於我,相比擔心這些,我其實覺得他們會忙另外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