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七百六十二章 賈珩:但,他的天子劍,不是擺設!


金陵,甄家莊園

 
當賈珩與陳瀟來到甄家大門前之時,門前廊下以及庭院中早已掛起白色孝布,支起一道道靈幡,而裡裡外外的嚎啕哭聲從庭院中傳來,而不知何時,陰雲密佈的天穹又飄下了濛濛細雨。

 
沿著甄家大宅的一條寬闊街道兩邊兒,已經設了一座座路祭祭棚,金陵城中與甄家相熟的仕宦名流前來弔祭。

 
而賈家同樣在街道上設了祭棚,由寧榮兩府的文字輩的族人前來弔祭。

 
數十錦衣府衛扈從的馬車停將下來,賈珩一襲蟒服,在錦衣府衛的撐傘之下,與陳瀟來到甄家大宅的門前,佇立片刻。

 
此刻中門大開,甄家甄韶的兒子甄珏,披麻帶孝,站在門前迎客,見到賈珩,連忙迎將而來。

 
「永寧伯。」

 
賈珩點了點頭,道了一聲節哀,問道:「你父親呢?」

 
先前,曾經江南大營見過一面甄韶,不想今日再見已是甄家老太君的喪事。

 
甄珏輕聲道:「父親這會兒還在靈堂。」

 
其實,甄老太君八十有一駕鶴西去,算是喜喪,但甄家此刻的悲痛,更像是對甄家風雨如晦的前景生出的憂慮。

 
賈珩面色肅穆,也沒有多言,隨著一個僕人進去裡間,身後的錦衣府衛送上輓聯以及花圈。

 
此刻,身後不停有著門房報著過來拜祭、弔唁的南京城中官員的名字。

 
賈珩也在甄珏的引領下進入靈堂,此刻掛起白布的靈堂,披麻戴孝的甄家族人已是哭聲一片,而甄家男女老少跪在地上,表情悲慟,哭天抹淚。

 
隨著靈堂的儀賓,報著賈珩的名字前來弔唁,正跪在靈堂前抱著靈牌的甄應嘉,抬起悲慼的面容看向那少年。

 
而正在甄鑄夫人身後的小姑娘甄溪,則是嬌軀微顫,原本因為老太君逝去而淚流滿面的臉蛋兒,抿了抿唇。

 
顯然是那封遺書的託孤,讓這位小丫頭意識到將來與那個名為賈珩的少年,命運糾葛在一起。

 
賈珩近前朝著靈堂上了一炷香,低身又在火盆中燒了一些紙,面色默然地憑弔著。

 
做完這些,甄軒迎了上去,相邀著賈珩向茶室而去。

 
茶室之中,賈珩抬眸看向甄軒,聲音低沉說道:「甄世叔,還請節哀。」

 
甄軒不見往日瀟灑自如,目中含淚,面色悲痛,輕聲說道:「子鈺,老太太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封信,現在王妃手裡,等會兒拿給你看。」

 
賈珩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老太君這又是何苦?」

 
而就在二人說話的工夫,只聽到嬤嬤的聲音從外間傳來:「王妃來了。」

 
賈珩循聲而去,只見往日嬌媚如春花秋月的楚王妃甄晴,此刻換去了那身雍美華豔的硃紅衣裙,換上一身雪白孝服,如雲梳就得髮髻上彆著一根白色珠花簪子,妖豔的臉蛋兒不見任何粉黛,素顏朝天的臉蛋兒也掛著淚痕,哀絕氣韻籠在眉眼,縈而不散。

 
嗯,這是賈珩第一次見著甄晴的素顏,一時間還有些愣怔。

 
無他,妖豔褪去了五分,竟浮上了五分清-

 
嗯,這孝服應該至少要穿一個月的吧。

 
「珩兄弟,過來了。」甄晴看向那眉眼清雋,氣質清冽的少年。

 
因為楚王妃甄晴的地位尊崇,雖然為甄老太君守靈,但並沒有一直在靈堂裡待著。

 
賈珩壓下心頭的一絲異樣漣漪,點了點頭,抬眸看向甄晴,目光對接之間,輕聲喚道:「王妃。」

 
甄晴微紅的眼圈,眸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自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嬌俏聲音似帶著幾許沙啞,道:「珩兄弟,老太太昨晚給你留了信。」

 
賈珩點了

 
點頭,接過書信,拆閱細觀,一如古井深淵的平靜面容微微動了下。

 
書信大意仍是讓他好好照顧甄溪,別的倒也沒說,並沒有提及要照拂甄家云云。

 
這個甄老太君顯然也知曉,有些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甄晴看向對面凝神思索的少年,柔聲說道:「珩兄弟,溪兒妹妹她年歲還小,等到了京城,先在我府上住幾天,再送到你府上去。」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老太君這輩子為子孫也是操碎了心。」

 
甄睛嘆了一口氣,道:「老太太這輩子是不容易。」

 
賈珩沉吟片刻,看向甄睛道:「老太君的喪事是怎麼安排的?」

 
「停靈七天,接受親朋弔祭,另外請了雞鳴寺的智雲大師做著水陸法事,風水先生也挑好了吉地。「甄晴解釋道。

 
甄家是江南的名門望族,甄老太君風光大葬,極盡哀榮自是不用去說。

 
賈珩又是一陣默然,也不知說什麼,這時候甄家之中,人多眼雜,總不能抱著甄睛一通安慰。

 
而在說話的工夫,甄應嘉也從靈堂過來,凝眸看向對面的少年,喚道:「子鈺。」

 
賈珩抬眸望去,見得甄應嘉面上的親近之意,心頭也有幾分異樣。

 
可以說,經過甄老太君的一番前後操作,甄家幾乎把他當作了甄溪的未來夫婿。

 
他猜.....抄家之後不僅是轉移財貨給賈家隱匿,女眷說不得也要讓他看顧。

 
賈珩與甄應嘉道著節哀之言,說道:「方才聽王妃說了一些情況,老太君年老德劭,一生堪稱傳奇,實是讓我等晚輩高山仰止。」

 
雖然甄老太君是喜喪,但也不好當這人家的面,說著壽終正寢,天命有數云云。

 
甄應嘉眼圈微紅,輕聲道:「母親她早些年進宮伺候貴人,後來養育了我們兄弟幾個,也沒享過幾天福,臨終之時,四弟又出了那樣的事,母親她是帶著遺憾走的。」

 
賈珩默然片刻,勸慰道:「世伯不要太過傷心了,老太太心頭敞亮,雖然掛念兒孫,但也知兒孫自有兒孫福的道理。」

 
甄應嘉:「...」兒孫自有兒孫福?

 
甄應嘉定了定心神,問道:「母親先前的遺願就是擔心著溪兒那孩子,不知子鈺?」

 
這時,甄晴連忙柔聲說道:「父親,珩兄弟他剛剛已經應下了,溪兒等到時候和我一同返京。」

 
賈珩迎著甄應嘉的目光注視,點了點頭。

 
甄應嘉目光愈發見著親近,說道:「子鈺,以後溪兒那孩子就麻煩你了。」

 
說來可憐,自始自終,甄鑄對自家女兒根本漠不關心,或者說,在甄老太君辭世之後,甄鑄已成了甄家罪人。

 
賈珩與甄應嘉敘著話,甄晴也在一旁坐著,看著兩人說話,目中有些失神。

 
等溪兒過去之後,她在京裡想見這混蛋,

 
也就順利成章了,想來王爺也樂見於她和這個混蛋.....嗯,她都在胡思亂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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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在甄家憑弔而畢,神情默然地出了甄宅,一旁錦衣百戶連忙上前回頭看了一眼甄宅,只覺甄宅莊園上空陰雲密佈,似有雷霆懸而不落一般。

 
與陳瀟一同上了馬車,隨著馬車駛離甄宅。

 
陳瀟輕聲說道:「剛剛劉積賢尋你,說揚州的汪壽祺昨日派人遞了拜帖,想要求見於你,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有空暇。」

 
「讓人告訴他,這幾天都有空。「賈珩道。陳瀟點了點頭,輕聲應道。

 
少女顯然不知何時,已經成了賈珩的機要秘書。

 
賈珩沉吟道:「這幾天甄家辦喪事,揚州

 
鹽商當會過來憑弔,到時見過一面,如果事情順利,尋南京戶部侍郎譚節,還有揚州方面的幾位大臣,召開鹽務會議,先讓揚州鹽運司的虧空填補了,充作整軍兵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