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七百三十九章 甄雪:好事多磨吧……


金陵,寧國府

 
賈珩這邊兒尚不知多鐸已經想著在江南等地,掀起一場海寇之亂的風暴,縱是知道,也不以為意。

 
隨著尤氏在銀蝶的陪同下,提著裙裾,來到蓬來閣二樓,與黛玉、北靜王妃敘著舊日之誼。

 
甄雪抬眸看向一身素裙裝扮的尤氏,秀眉之下,明眸秋波盈盈,柔聲說道:尤大嫂,當初一別有年許了吧。”

 
因為賈珍還主事寧國府之時,尤氏作為三品誥命夫人,還時常到北靜王府拜會過,與北靜王妃甄雪敘過話,所以兩人並不陌生。

 
尤氏輕輕柔柔說道:“是有一年了。”

 
賈珩這時,捧著茶盅,抿了一小口,看向不施粉黛的尤氏。

 
並未穿著那身綾羅綢緞婦人裙裳的尤氏,改換了一身素色底料的裙裳,原本美豔的婦人,反而頗見幾許洗盡鉛華、寧靜溫婉的氣韻。

 
甄雪與尤氏說著話,看向那眉眼楚楚的麗人,幽幽嘆了一口氣,寬慰道:“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尤嫂子也不要太過哀毀過甚了。”

 
女人的體面榮耀全在男人身上,不過,眼前之人的丈夫當初也謀害子玉。

 
尤氏明眸微動,輕聲說道:“多謝王妃關心。”

 
幾人說著話,這時,晴雯上了二樓,低聲道:“公子,蕭姑娘說有錦衣方面的簡報遞送而來。”

 
賈珩抬眸看向黛玉,輕聲道:“林妹妹先在這兒說話,我去看看。”

 
黛玉柔聲說道:“珩大哥快去忙著吧。”

 
也不知為何,隱隱有一種錯覺,她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幫他接待著賓客的感覺。

 
賈珩溫聲說著,離了閣樓,抬眸看向陳瀟,問道:“怎麼回事兒?”

 
陳瀟遞過一份簿冊,說道:“是劉積賢派人遞送來的。”

 
賈珩接過簿冊,也不多言,展開閱覽其上記載,稍後,眉頭微皺,看向庭院中的雨幕,說道:“劉盛藻的兒子率先招了。”

 
在第一次離開揚州前,錦衣府的校尉就拿了劉盛藻的兒子劉昌道,經過一番訊問,不僅將其子揚州城中欺男霸女的斑斑惡跡招供清楚,而且還問出了鹽運司虧空的底細。

 
八家鹽商與劉盛藻每年都要對上一次賬簿,八家共分利銀,而鹽運司的虧空早就通過各種輾轉騰挪的支取手段成了劉家和八家鹽商之私財。

 
當然,重華宮也收到了一大部分。

 
陳瀟皺了皺眉,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賈珩面色幽沉,冷聲說道:“讓錦衣訊問馬家和程家之人,交待運庫鹽稅歷年結餘虧空一事的線索,如果程馬兩家招供,本官可以向朝廷上疏,讓朝廷網開一面,從輕發落!另外,一旦罪證確定,就派錦衣緹騎拿捕劉盛藻,從而揭開鹽司運庫虧空的蓋子。”

 
事到如今,江北大營已經落入他掌控之中,如果說講究吃相,則是有意不去動鹽商,但對劉盛藻這等官吏就沒有什麼顧慮,客觀條件其實已經成熟,不過在此之前需要和齊昆溝通一下。

 
陳瀟螓首點了點,清聲道:“那等會兒,我讓人過去知會揚州百戶所。”

 
“去吧。”賈珩低聲說著,目送陳瀟離去,回身到了閣樓。

 
一直到天色傍晚,北靜王妃甄雪才隻身離了寧國府,賈珩將其送上馬車,折身返回蓬來閣。

 
登上二樓之時,尤氏早已翩然離去,而唯有一個青裙少女佇立窗前,眺望著窗外的重重雨幕,周身的安靜、寞氣質,似與窗外的風雨融為了一體。

 
賈珩面色微動,緩步近前,同樣立身在軒窗之前,看向庭院中的雨景。

 
目光穿過垂掛的雨幕,江南煙雨重疊明滅的假山嶂石之上,在凹坑中蓄積著雨水。

 
而庭院中種植的梧桐、芭蕉、松樹、柳樹,早已在瀟瀟暮雨中蒼翠欲滴,蓊蓊鬱鬱,映襯著烏青簷瓦的白色圍牆,而以綠漆漆就欄杆的曲折迴環的迴廊,圍繞出一方天圓地方的秀美庭園。

 
賈珩輕輕拉過黛玉,將少女的小小嬌軀擁在懷中,低聲問道:“妹妹怎麼了?”

 
這在金陵雖好,但卻沒有一眾姐妹陪著說笑,在賈府之時,湘雲就是個開心果,再加上探春陪著,黛玉頗是充實。

 
黛玉將螓首倚靠在賈珩懷裡,方才的寂寞和悵惘一下子驅散大半的輕聲道:“珩大哥,我沒什麼。”

 
好端端的,突然就下雨了,她還打算和他一同去雞鳴寺燒香祈福。

 
賈珩握著黛玉的纖纖素手,嗅著豆蔻少女秀髮之間的清香,低聲道:“林妹妹是想在神京的雲妹妹她們了吧?”

 
“嗯。”黛玉聞言,轉過一張粉膩如雪的小臉,粲然星眸勾勒著那張清雋面容的線條,不知為何,心底忽而湧起一股感動,那種所思所想都被眼前之人懂得的怦然,委實難以用言語形容。

 
賈珩笑了笑,輕聲道:“江南雖好,但於妹妹而言,卻如他鄉之客,原是今個兒出去玩的,卻不想被這雨水耽擱了,等這邊兒順遂一些,再讓雲妹妹、三妹妹、還有大姐姐她們都接過來,平常也能一起熱鬧熱鬧。”

 
如果都呆在家裡,恰如金絲籠中雀巧兒一樣了,倒也頗無意趣了一些。

 
說來,他也有些想著元春了,那種豐潤、柔軟的觸感,縱然是甄晴和甄雪那樣的人妻,都無法給他同樣感受。

 
等江北大營軍兵初整,可以讓晉陽過來,正好代表內務府幫著接管淮揚之地的鹽務。

 
黛玉罥煙眉之下,轉動熠熠星眸看向賈珩,柔聲道:“珩大哥,還要等一段日子吧?”

 
“用不了太久了。”賈珩低下頭來,輕聲道。

 
只要錦衣府開始拷問、調查程馬兩家在江南鹽運庫虧空一桉的底細,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

 
幾有滅門之災的程馬兩家,沒有必要為鹽稅結餘挪用虧空一事再行隱瞞,之後就可收網。

 
黛玉抬眸看向那面現思索之色的少年,目光一時失神,他定是在想外面的大事了。

 
賈珩收回神思,看向黛玉,湊近那張嬌小可人的白膩臉蛋兒,低頭噙著那少女的柔潤唇瓣,撫慰著少女的惆悵的心緒。

 
軒窗之外,雨珠如斷線的珍珠,煙雨朦朧緊鎖庭院,道道靜謐美好在唇間流溢。

 
卻說甄雪乘著馬車返回甄家,已是華燈初上,燈火迷離,返回所居的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