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七百二十七章 賈珩:這個磨盤,究竟是誰和誰親?

  僅僅從傢俱陳設就能看出,數十年富貴榮華的家族底蘊隨處可見,桌椅是上好的紫檀木和黃花梨,而花瓶以及各種物件都沁潤著富貴流動的歲月痕跡,至於畫軸更是出自名家手筆。

  正如妙玉所常用的那一套傢俱擺設,有些甚至是御用進貢之物,重金難尋。

  忽而伴隨著珠簾聲「嘩啦啦」響動聲傳來,甄應嘉與楚王妃甄晴父女二人,從後堂進入廳中。

  賈珩打量向來人,目光從盛裝華裙,容色絕豔的甄晴臉上挪開,落在甄應嘉身上,拱手道:「甄世伯。」

  之前,想了幾次稱呼,最終還是以甄賈兩家老親的身份拜訪比較合適,這時候,甄家與賈家可以說交情匪淺。

  在金陵,逢著生意

  ,兩家互相拆借銀子,等到甄家抄家之時,還送銀子讓賈家代為隱匿。

  甄應嘉連忙笑著迎去,溫聲說道:「賢侄無需多禮,千盼萬盼,總算是將賢侄盼來了。」

  這會兒,甄應嘉也是細細打量著對面的蟒服少年,身形挺拔,面容朗逸。

  一襲黑紅團紋、白襯的蟒服,肩腰剪裁得

  體,更顯淵渟嶽峙,此刻起得身來,濃重眉宇之下,一如點漆的眸子沉靜如淵,氣度沉凝,顧盼自雄。

  而身後兩個錦衣將校,相貌一俊朗,一兇悍,扈從左右,愈見凜然威勢。

  這是甄應嘉第一次見著這位近半年以來,在大漢官場民間都已聲名顯赫的少年權貴。

  所謂眼睛是心靈之窗,見過兩江官場上自總督、巡撫、藩臬諸司官員,下自書吏幕僚的甄應嘉,可謂閱人無數,自有一套識人之術。

  一下子對上那堅定、沉靜的目光,心頭都生出幾分凝重之意。

  盛名之下無虛士,軍國樞密,不可小覷。

  楚王妃甄晴抬起盈盈如水美眸,看向那少年,麗人嫵媚目光柔波點點,僅僅瞟來一眼,也不敢太拉絲,塗著胭脂的玫瑰唇瓣微啟,寒暄道:「珩兄弟。」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王妃安好,怎麼不見北靜王妃和歆歆?」

  因為,先前從揚州乘船至金陵,兩方船隻同行,加上賈珩認了水歆為乾女兒,這番親切熟絡的話,落在甄應嘉眼中並無相疑。

  甄晴輕笑道:「她們娘兩個在老太太那邊兒,珩兄弟一會兒就能見著了。」

  賈珩轉而看向甄應嘉,說道:「上次在淮安府駐節,彼時貴府甄璘兄弟前往相請,因為身上公務繁急,未有機會入金陵登門拜訪,等會兒當好生見過甄老太君才是。」

  甄應嘉笑了笑,道:「賢侄,老太君一直唸叨著你,你可算是過來了,還未請問榮國太夫人在京中身子骨還安好?」

  賈珩道:「在京中一切都好。」

  之後,雙方寒暄著,敘著甄賈兩家昔年的舊交情,減輕著初見之時的隔閡,而甄晴在一旁笑著說話,時而在賈珩與自家父親跟前兒充當著暖場之人。

  許是賈珩的善意態度讓甄應嘉意外之外頗為欣喜,笑著誇讚道:「子鈺真是年少有為,英姿勃發,年歲不及弱冠,已為掌兵樞密,先前在河南之時更見韜略無雙。」

  論起官階,眼前少年還在他之上,如不是因為甄家原為世交,他說不得還要口稱下官?

  心頭既覺荒謬,又覺得羨慕,這樣的人物,哎......

  賈珩道:「世伯過譽,都是聖上竭力栽培,唯不敢負聖命而已。」

  見自家父親與他相談甚歡,甄晴芳心湧起一股欣然,豔麗玉容上笑意流溢,說道:「父親,要不讓珩兄弟去福萱堂,別讓老太太等急了。」

  甄應嘉聞言,笑了笑,伸手相邀道:「子鈺,老太太一直惦念著,過去看看吧。」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隨著甄應嘉向著後院的福萱堂而去,從前廳到後院要過好幾道門,尚有一段路程要走。

  目之所見,皆是江南園林的典雅佈局,假山樓閣,斗拱鉤簷,錯落有致,花卉爭奇鬥豔,林木綠植環繞,假山疊石,嶙峋幽奇。

  總而言之,甄家莊園不論是佔地面積,還是樓閣佈置,都比之賈家更見富麗堂皇,相比之下,坐落在神京的榮寧二府,雖同樣屋舍連綿,受制於佔地面積,反而有些小家子氣。

  只怕賈家蓋了大觀園之後,也只能媲美七八分。

  「也就晉陽的棠園還有忠順王的曉綠園能夠勝之一籌。」賈珩心頭暗道。

  而據他所知,這僅僅是甄家的祖宅,其他圍著

  祖宅,依山傍水還有甄家其他族人居住的別墅。

  只是,彼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靡盜內帑而來,聖上豈能容之?

  賈珩心頭湧起冷意,這甄家被抄,完全不值得同情。

  見賈珩神情默然,劍眉之下,目光冷閃,甄晴鳳眸凝了凝,捏了捏手帕。

  畢竟在一塊兒恩愛痴纏許久,漸漸瞭解一些性情,心頭湧起猜測,這混蛋多半心底正在腹誹著她們甄家。

  來到後院,讓李述以及陳瀟在外等著,而後隨著甄應嘉以及甄晴進入後院。

  一座懸有「福萱堂」匾額,以五間正廳與兩間抱廈而成的廳堂赫然矗立,穿過幾架仕女、

  松鶴、雲峰、牡丹各式圖案的精美屏風。

  此刻,甄老太君已經在丫鬟、嬤嬤的相陪下,在羅漢床上歪坐下來,下方鶯鶯燕燕,釵裙環襖,浮翠流丹,珠輝玉麗。

  正是甄家主脈四房的夫人,在侍奉著甄老太君,因為擔心傷神,比較賈家歡聲笑語的榮慶堂,甄家的福萱堂就要安靜許多,眾人說話都輕聲細氣,壓低了聲音。

  至於小一輩的姑娘和年輕媳婦兒則在兩側屏風後,偷偷瞧著熱鬧,不過幾是咬著耳朵在說話。

  此外,還有一位面似銀盆,頭戴束髮紫金冠的俊美少年郎在甘氏身旁,坐在甄老太君下首的繡墩上,猛一看,幾是以為寶玉,但容貌仍有不同。

  嬤嬤笑道:「老太君,永寧伯來了。」

  此言一出,原本正小聲說話的幾個婦人都是心頭一驚,循聲望去。

  坐在甘氏下首的甄雪正自摟著自家女兒水歆,坐在甄老太君近前,聞言,也不知為何,心底隱隱生出一股期待。

  水歆揚起粉膩小臉,低聲道:「孃親,乾爹來了呀。」

  甄雪揉了揉自家女兒的額頭,螓首轉向屏風,凝睇而望。

  於是,幾是在眾人屏住呼吸,凝神矚目之下,一個蟒服少年隨著甄應嘉,長身而入。

  甄老太君一眼就瞧見那蕭軒疏舉,風儀儼然的少年,虛眯了眯眼,以便看清,看向那少年蟒服黑冠,腰間懸劍,心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