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七百二十四章 黛玉:那樣問來的,求來的,也好沒意思了……



            

            兩江總督衙門

這座部院官署軒峻壯麗,前後幾重,外間廊簷下,來自總督督標營的兵卒,捉刀而立,面相兇悍。

後院,藉著廊簷下輕輕搖晃的燈籠,可見廳堂門楣懸掛著鐫有「明德堂」三個桐木黑漆匾額,屋內中堂畫之下,三尺高几上放著一隻墨綠色薰香爐鼎,周圍是一方黑色鎮紙,不遠處的一張黃花梨木製的書案之上,摞著一眾公文。

兩江總督沈邡坐在窗下的太師椅上,這位封疆大吏,氣度沉凝,身形瘦削,而宛如蒼松硬朗的雙眉之下,目光幽晦閃爍。

不遠處,是江左布政使徐世魁,總督衙門幕僚—沈邡的主簿白思行,以及通判盧朝雲。

「大人,這永寧伯來金陵了。」徐世魁沉吟說道:「他在江北下了水裕的兵權,又遇著東虜一位親王刺殺,現在整個揚州都鬧的滿城風雨,現在又到金陵,制臺大人不可不提防啊。」

先前在揚州,徐世魁也算是見識過賈珩的手段,原本以為就此一別,再是想見還有三二年,不想人家回京沒多久,直接過來了。「他有沒有說來做什麼?」徐世魁道:「聽說是來討兵餉、索軍械來了,江北大營廢弛已久,他要重新整飭武備,都離不了這兩樣。」沈邡沉聲道:「他剛剛拿了鹽商,不在江北審案子,又來江南,的確是來者不善,只怕是衝著江南大營而來。」

作為兩江總督,耳目遍地,賈珩前日逐步馬家,自是第一時間傳到沈邡耳中。

白思行是個年歲三十多歲的文士,手中拿著摺扇,低聲道:「東翁,永寧伯以整軍起家,又為掌***機,此行不可能不理兵務。」就在幾人議論之時,一個門子在外稟告道:「老爺,揚州鹽務總商汪壽祺在外求見老爺。」

沈邡目光閃了閃,道:「汪壽祺來了,本官去見見他。」

不多時,就見汪壽祺在一個門房的引領下,被引入後堂書房。

「老朽見過沈大人。」汪壽祺看向沈邡,就是拱手行禮。

沈邡連忙上前伸出雙手攙扶,笑了笑道:「老先生,無需多禮。」

兩人也算是十多年的老相識,甚至平時都有書信往來。

正如賈珩先前所料,揚州鹽商並非是砧板之肉,任意宰割,不通政治風向,但可以問著懂行之人。

沈邡引著汪壽祺落座,招呼下人看茶,笑道:「汪老爺,是什麼風將你吹過來了?」汪壽祺道:「制臺大人,這永寧伯在江北的動靜,大人可聽說了?緹騎四處,搜捕虜王,現在揚州地面人心惶惶,民心思安。」這話算是說的很有技巧,人心惶惶,民心思安,隱晦地表現了揚州商賈層面的態度。沈邡沉吟片刻,說道:「此事,本官也在密切關注,汪老爺從揚州而來,聽說也是當日虜王刺殺的見證者?」

汪壽祺道:「刺殺的確是有著,當初我等也是驚魂未定,後來抓捕的東虜俘虜也說是女真的虜王。

在這一點兒上,無可爭議。

沈邡眉頭緊鎖,道:「此事有些難辦,先前就已行文給揚州方面,揚州方面說還在追緝,等過段時間應有結果。

東虜,這已經涉及國安問題,越是權力核心的一撮越知道說錯了話,表錯了態,一旦直達天聽,決不能容忍。

汪壽祺道:「但馬家現在都落在了錦衣府手裡,這萬一拷問起來,胡亂攀誣,制臺大人,讓人提心吊膽啊。」

「其他幾家還有牽扯?」沈邡沉吟片刻,忽而目光咄咄地盯著汪壽祺,問道。

如果都有牽扯,揚州鹽商就是一坨臭狗屎,他都要繞著走,趕緊做著切割。

汪壽祺道:「其他幾家,老朽也不知,但保證,我汪家絕對沒有牽涉到裡面,或有那利益燻心的,但也是極少數。」

汪家這些年樹大招風,的確不敢與東虜勾結,當然族人也未嘗沒有眼熱,但都被汪老爺喝止。

沈邡默然片刻,朗聲道:「汪老爺,揚州鹽務是朝廷大計,整頓已然大勢所趨,無非是誰來主導而已。

鹽務不能不整,但誰來主導整飭,他兩江總督衙門可以綜理此事,但聖上受女幹佞影響,並無此意。

汪壽祺道:「老朽並非抗拒整頓鹽務,而是如按齊閣老的意思,廢棄專商引岸之制,我等又該何去何從?」

沈邡道:「此事還是以拖待變,待朝廷風向有變,再做應對。

說白了就是拖,讓主事之人辦不成,上層感受到阻力,就會意志消磨,偃旗息鼓。如先前齊昆就是如此,一拖許久,久勞無功,直到中原大亂,天下目光齊聚河南,而後黃淮河汛,那揚州鹽商這邊兒就更不能逼出亂子,又是拖了幾個月光景。

之後齊昆要查鹽運司的賬簿,一把大火,才使賈珩南下。

「現在永寧伯南下,又是整飭江南江北大營,倒也不像是衝鹽務來的,而且其對齊閣老所復開中之法,也不以為然。」汪壽祺默然片刻,介紹道。

眾人聞言,都是頷首致意。

沈邡看向周圍幾人,問道:「徐大人,還有白主簿,都有什麼看法?」

徐世魁道:「朝廷的確沒有撤換齊大學士,這永寧伯此來倒像是整飭江南江北武備的,京營、邊軍、南兵三處,原是朝廷要務,至於在鹽務一事對齊閣老不怎麼瞧上,賈楊之爭,由來已久,可謂天下鹹知,倒也沒什麼。

沈邡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白思行。

白思行目光幽幽,開口道:「東翁,學生怎麼覺得這永寧伯此次南下,欲以兵務整飭鹽務?」

沈邡道:「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