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七百一十六章 緹騎四出,大索全城



            

            

            浣花樓

看著那頭也不回,徑直離去的少年背影,一眾鹽商臉色陰沉,心頭蒙上一層厚厚陰霾,似乎鼻翼之間浮動的獵獵血腥之氣,都被其等拋之腦後。

顧若清眺望著那昂然離去的少年,柳葉細眉下,眸光閃爍,匕首早已收起,心神陷入思索。

南菱一張小臉嚇得煞白,拉過顧若清的手,低聲道:「顧姐姐。」

「沒事兒了,人都走了。」顧若清玉容如霜,輕聲說著,聲音平靜的出奇,倒是讓驚魂方定的麗娘多看了一眼。

江桐蒼老目光陰沉地看向幾人,道:「永寧伯在此赴宴,究竟誰走露的風聲?」

同為揚州鹽商同氣連枝,自然知道在場幾人中,有幾個膽大的與北邊兒做著海貿生意,但做生意歸做生意,給人遞信刺殺,就有些過了。

黃日善皺了皺眉,一張白胖臉龐上見著惱怒,沉聲道:「江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培禮冷笑一聲,問道:「江老爺子是懷疑我們其中有人勾結東虜,刺殺永寧伯了,我們素來知根知底,誰有這個膽子刺殺這等權勢滔天的武勳?」

「可永寧伯是這般說。」鮑祖輝眉頭緊皺,道:「那被活捉的似乎也是女真人。」

說著,環顧著周圍幾人,狐疑目光在黃誠以及馬顯俊、程培禮臉上盤桓,問道:「誰走漏的風聲。」

「老鮑,你看誰呢?」黃誠惱怒道。

馬顯俊目光陰沉幾分,心頭冷笑不止,人心不齊的結果就是被人各個擊破。

鮑祖輝輕蔑一笑,說道:「都不承認也沒什麼,人家現在抓了個活口,錦衣府嚴加刑訊之下,只怕不久就能水落石出了。」

走私的事兒,屢禁不止,但伏擊一位朝廷掌兵勳貴,還是膽子太大了,也不知會不會牽涉到走私之事,反正他從來沒有親自插手。

廊簷燈籠照耀之下,汪壽祺蒼老陰鬱似鐵,道:「從昨天收到請柬,再到北面的人收到消息,整整一天的功夫,這麼長時間,也不是隻我們八個人知道,家裡的一些女眷、丫鬟、下人都有可能走漏消息,難道永寧伯身邊兒的人,鹽院衙門沒有走漏消息?」

好不容易,人家是個好說話的,結果出了這麼一遭事兒,但現在仍不能自亂陣腳,人心不能亂,否則就是如永寧伯整治淮安府的河道衙門一般互相攀咬。

蕭宏生點了點頭,俊朗的年輕面容上見著思忖,道:「汪老爺所言甚是,我們在揚州有家有口,又是同桌飲宴,怎麼也不會如此不智,我瞧著永寧伯也是在氣頭上,等好好解釋一番,應無大礙了。」

但話雖如此說,卻不由將目光掃過幾位同伴,究竟是誰勾結的東虜?

江、汪二人,年過六旬,一大把年紀,在揚州有著一大家子,但凡朝廷給一線生路,都不會鋌而走險,至於黃日善、黃誠兩人年歲四五十,兩家祖上數幾輩還是同族,從來都是共進退,牆頭草,也不像有魄力能做出這等事兒的樣子。

鮑祖輝一向咋咋呼呼,聽說與女真做過一些走私的生意,但如是刺殺,有這個膽子?所以究竟是誰?

然後又是看向馬顯俊、程培禮兩人,這兩人一個膽大心細,一個足智多謀,而且還是兒女親家,難道是兩人?

應該不至如此愚蠢才是,就算永寧伯死了.....嗯,如果死了,那揚州鹽務也就查不下去了,但朝廷再派其他人來查,還真不一定能查出來什麼結果。

就在蕭宏生猜測著究竟是何人報信之時,一個小廝從前方連滾帶爬地跑將過來,面上見著慌亂,道:「老爺,不好了,好多官軍,錦衣緹騎包圍了浣花樓。」

眾人聞言,都是心神大驚。

前院的火勢漸大,而一

隊隊錦衣緹騎如潮水一般圍攏了整個浣花樓,人吼馬嘶之聲不絕於耳。

就在幾人說話的空當,只見從外間來了一隊二三十個錦衣緹騎,進入庭院之內,為首是一個穿紅袍飛魚服,頭戴黑色官帽的錦衣百戶,面色陰鬱,目光如鷹隼,似鉤子一般盯著幾人。

在八位鹽商的驚疑不定中,沉聲道:「來人,將這些人全部帶回去。」

此言一出,汪壽祺面色劇變,急聲道:「這位大人,我們犯了什麼罪?」

那為首百戶淡漠道:「奉我家都督之命,敵虜貴族親率死士入揚州行刺永寧伯,爾等都是見證之人,或有通敵嫌疑,盡數帶至鹽院衙門做筆錄,詳加盤問。」

此言一出,幾位鹽商心頭大驚,盤問?這是將他們當做犯人對待?

「你們焉能如此無禮!在下身上有太上皇賜下的三品藩司參政官身。」江桐聞言,急聲說道。

「三品參政?錦衣當面,就是二品巡撫也不行!來人,帶走!」為首百戶輕蔑一笑,擺了擺手。

頓時幾個錦衣府衛按刀而來。

那百戶沉聲道:「張總旗隨我進去搜檢歹人屍身,保護現場,待仵作驗屍。」

這時,浣花樓老鴇,麗娘臉色微變,年過四十,麵皮白淨的臉上堆起笑意,笑道:「這位差爺,我們浣花樓....」」

那百戶猛地一推,沉聲道:「都督有命,全部帶回協助調查,將這浣花樓的幾個女子也都帶走!」

站在廊簷下的顧若清,彎彎秀眉顰了顰,玉容宛覆秋霜冬雪,心底生出一股無奈,本來是借永寧伯擺脫麻煩,卻不想引起更大的一個麻煩。

汪壽祺面色鎮定自若,轉頭看向面現懼色的幾位鹽商,嘆道:「諸位,不意竟出了這等事兒,我等先去鹽院衙門罷,將話說清楚就好。」

這種錦衣上門問話的場面倒也不算什麼,縱然毫無緣故關押他們,兩江官場也不會坐視。

此刻,眾人出了後院,而前面浣花樓的火勢仍在熊熊燃燒,時而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幸在揚州官府的衙役以及幫忙的家丁護院的疏散下,不少歌姬以及客人從中驅趕出來,而火勢也漸漸被控制住,只是一些帷幔紗簾在燃燒起來,火勢甚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