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六百零九章 《陳河事疏》

    榮慶堂

    隨著元春的一席話,也引起了湘雲的心動,榮慶堂中人心思動起來。倏然,一團彤彤火焰向著賈母而去。

    卻上身著大紅底子粉紫織金牡丹刺繡紋樣交領長襖,下著粉紫長裙少女離了繡墩,近前而去,坐在賈母近前,俏生生道:「姑奶奶,我也想去洛陽玩。」

    湘雲的父親,喚著賈母為姑母,論起來還真要喚上一聲姑奶奶。

    「你這孩子,你大姐姐方才不是才說了,陪著長公主去洛陽辦著差事,又不是去玩。」賈母笑了笑,看向一張蘋果臉紅撲撲的少女,眉眼之間滿是祖母般的慈祥笑意。

    說來,自打春節時候,湘雲在榮國府住下,等到後來史鼎進了軍機處,也不知為何,史家就再沒提來接的事兒。

    湘雲拉過賈母的胳膊,蘋果圓臉上見著笑意,撒嬌道:「姑奶奶,讓我去罷,我不胡鬧的。」

    少女鬢角幾縷秀髮以紅色頭繩紮起小辨,隨著上下搖晃著賈母的胳膊,在耳際輕掃著氣血紅潤的臉蛋兒。

    而脖子上掛著的金麒麟,也在矮丘上跳躍、嬉戲。

    黛玉見著這一幕,星眸閃了閃,粉唇據了據,心頭不由湧起一股羨慕。

    在這小小的四方宅院,誰都可以去洛陽,唯有她哪兒也去不了,想來也沒人問著她要不要去。

    如是他在,不知會不會問著她呢?

    捕捉到黛玉眉眼間的黯然神傷,寶玉心思靈敏,壓低了聲音,寬慰道:「林妹妹,這洛陽也沒什麼好去的,妹妹如是想看牡丹,我這兩天,讓茗煙從洛陽來的商人那兒,買上幾株就是了,倒也不必大費周折地跑到洛陽,一路舟車勞頓,妹妹的身子骨兒也吃不消。」

    黛玉輕輕笑了笑,道:「不好勞煩著二哥哥。」神京之牡丹,豈能比得洛陽?

    再說她原也不是想去看牡丹,而是....

    不由想起先前的那封信,黃河河堤兩岸的楊柳,真的依稀像她的眉眼?念及此處,黛玉蹙了蹙眉,星眸失神,芳心幽幽嘆了一口氣。

    寶玉見此,雖心底有些煩躁,但也不好說什麼。

    也不知道從何時起,林妹妹對他雖還如往常一般有說有笑,但偏偏給他的感覺,好像不如往常那般親密。

    最近說話時,更是時常走神,眉間若蹙,似喜似嗔。賈母笑道:"好了,好了,雲丫頭,先別晃了,我問問。」湘雲輕笑一聲,然後期待地看向探春和元春。

    賈母轉臉看向探春,笑道:「三丫頭,上次你珩哥哥就說要帶著你去,這次既然你大姐領著你,那就去罷,只是帶著丫鬟,到了哪兒,打發人寄送一封書信回來,報個平安。」

    三丫頭性情爽利,如男孩子一樣,珩哥兒看著也疼愛三丫頭,三丫頭去洛陽,她也不怎麼擔心。

    王夫人面色幽幽,凝眸看向元春,心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到了嘴邊兒的話嚥了回去。

    也好,她們姊妹兩個去一趟洛陽,也能夠散散心,想來不會再提著出家的事兒。

    湘雲仍是央求著賈母,賈母揉了揉湘雲的腦袋,道:「這般小就這般喜歡貪玩兒,大了可還得了。」

    雲丫頭這天真爛漫的性子,說來還真有些像她年輕時候。

    「好了,如果你大姐姐同意,你和探丫頭一同去罷。」賈母笑道。

    其實,還是因為有晉陽長公主以及元春隨行,在賈母和王夫人眼中,元春已是大人,長姐如母,帶著兩個拖油瓶,能夠照顧好,倒不會有什麼不妥。

    當然,也是神京洛陽往來運河交通便利所致。

    湘雲聞言,又跑到元春跟前,捉住元春的胳膊,道:「大姐姐,帶我也去一趟洛陽罷,我活這般大

    ,還沒去過洛陽呢。」

    說著,故技重施,在一旁晃著元春的胳膊,央求著。這一幕看的眾人都是好笑不已。

    元春看著眉眼雀躍,一臉嬌憨爛漫的湘雲,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輕笑道:「雲妹妹,去洛陽不是玩鬧的,還有正事兒呢。」

    「那三姐姐呢,她怎麼能去?」湘雲撅了撅飽滿紅潤的唇瓣,怏怏不樂道。探春清眸瞥了一眼湘雲,忙說道:「先前珩哥哥就說帶我過去,我去也能幫著珩哥哥抄抄寫寫什麼的。」

    湘雲笑了笑,現出兩個閃亮的小虎牙,道:「那我也能呀。」

    聽著兩個小姑娘小聲鬥嘴,賈母目光慈祥,心頭愉悅,反而笑著勸了一句,說道:「大丫頭,雲丫頭一直在京裡,讓雲丫頭出去走走也好,再說,珩哥兒他在河南也能照顧好她們姊妹兩個。」

    元春豐潤、白膩的臉頰上現出柔美笑意,柔聲道:「那老祖宗,我明天去長公主府上問問。」

    明天等她過去和長公主怎麼說?

    不僅她去見珩弟,還帶著兩個妹妹一同過去?再說,她是去河南與他.....相親相愛一家人的。

    賈母點了點頭,面色鄭重幾分,關切問道:「你和長公主府上那邊兒究竟是怎麼一說?」

    方才還是小女孩兒的玩鬧,這時才是正事兒相詢。薛姨媽、王夫人也都關切地看向元春。

    元春壓下心頭的紛亂思緒,柔聲道:「珩弟總督河南軍政,最近更是正在治河,宮裡想著銀子不夠用著,就讓內務府撥付了一些銀子過去應急,這才讓晉陽長公主去押送。」

    賈母蒼老面容上現出感慨之色,說道:「河務上的事兒,有多少銀子往水裡砸,也不過聽一個水響而已,珩哥兒現在督修黃河,好好修河堤,也能造福著黃河兩岸的百姓。」

    薛姨媽笑道:「老太太真是見多識廣了,連黃河上的事兒都知道。」

    「以前聽小國公在的時候說過。」賈母笑了笑說道。

    她這些年是在後宅頤養天年,含飴弄孫,可當年也是正兒八經的國公夫人,見識了幾朝的風風雨雨,這些事兒如何不知?

    賈母又問道:「這路上怎麼說?是坐車還是坐船?路上可曾順遂?」

    元春解釋道:「是坐船,路上有著官兵護送,珩弟還說會到潼關來接,沿路護送,倒也不會出什麼差池。」

    賈母聞言,放下心來,笑了笑道:「珩哥兒慮事還是周全的。」

    旋即,轉眸看向一旁的湘雲和探春,叮囑說道:「你們的丫鬟也帶著,路上好伺候著。」

    元春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

    --

    時光如水而逝,不知不覺就又是三五天時間過去。

    此刻已是四月中旬,賈珩在對駐守在黃河河堤的京營諸將吩咐後,就離了開封府城,在五百京營騎軍以及大批錦衣衛士的護衛下,與咸寧公主領輕騎西向洛陽,相接晉陽長公主的船隻,沿路以錦衣府衛的飛鴿傳書通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