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六百零一章 咸寧:所以,嬋月和……她要來了?

    河南巡撫衙門,後院。

    賈珩與咸寧公主用罷晚飯,隻身一人來到書房中,藉著明亮煌煌的燭光,可見方形紅漆梨木上攤著一張泛黃的輿圖,正是黃河水經流域圖。

    先前,賈珩召集諸縣知縣協調民夫,接下來就全力投入到營堤造堰之事中,這幾天更是頻繁查察黃河水道河堤。

    「據關守方所言,今年夏雨傾盆,黃河成汛,河南之地不論,怕就怕淮揚等地。」賈珩目光深深,凝眸看著黃河走向圖,手指在黃河故道圖上來回丈量比劃。

    黃河過境之地中下游,河南和淮揚,屢受黃河之災,一旦潰決,沿岸百姓死傷無數。

    他總督河南軍政,自信能夠保得住河南一地不失,但途徑淮揚之地的沿岸河堤,能不能擋住夏汛洪水,他沒有把握,一切要看南河總督所營建河堤能否經受住洪水。

    「南河總督高斌,其人是浙江紹興人,應屬浙黨,高斌與兩江總督沈邡還是連襟,高斌能出任南河總督,也與沈邡的鼎力支持有關。」賈珩放下手中尺子,冷峻目光在淮揚等地盤桓。

    此處有淮河、洪澤湖等湖泊,一旦黃淮齊齊氾濫,不知多少百姓蒙受水災。

    「明日行文南河沿岸府縣,諮告以夏汛之警。」賈珩目光深深,思忖道。

    他雖為河南總督,軍機大臣,但也不能跨省施令,只能予以提醒。

    「或等半月後,再上奏疏給朝廷,那時走通政司,傳抄邸報,此後半月一封,足以引起天子和朝臣重視。」賈珩思量了下,想了想,「最後以私人身份給高斌,沈邡等人去信,至於他們聽不聽就看他們的了。」

    這是他能夠做出的應對,如非頭上掛有軍機大臣差遣,跨省干涉別省民政事務,都是招人忌恨的事兒。

    「先生。」就在賈珩面如玄水,陷入深沉幽思之時,從書房屏風後傳來一把清冷如冰雪融化的悅耳聲音。

    咸寧公主換了一身水綠色長裙,纖腰高束,將高挑明麗的身姿襯托的淋漓盡致,一頭秀鬱青絲挽成雲髻,別以碧玉珠釵,而嬌小玲瓏的耳垂上,耳孔配以耳飾,尾端墜以蝴蝶形,借光而耀,光影交輝,明豔動人。

    此刻,咸寧雍容雅步,款行而來,許是因為剛剛沐浴過,原本白膩、瑩潤的玉頰,雪腮微紅,嬌豔欲滴,幽清眉眼之間更是縈著一股慵懶之意。

    之前,咸寧公主答應賈珩跳著一支舞,於是,剛剛就去沐浴,換了一身衣裳,重又過來,準備給賈珩跳舞。

    賈珩循聲而望,抬眸看向姿容清妍,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在低胸裙裝衣襟處趟趄了一下,誇讚說道:「殿下這身綠裙水袖,倒有幾分清水芙蓉,荷露風中的意韻。」

    此刻,咸寧公主白皙秀頸之下還掛著一串兒水晶項鍊,沿著精緻如玉的鎖骨藏在衣襟中,讓賈珩頗為好奇,究竟是什麼材質所制。

    「先生。」被賈珩目光打量著,咸寧公主芳心羞喜,春山黛眉之下,明眸微垂,雪膚玉顏不知何時已然泛起如霞紅暈。

    賈珩點了點頭,離了書案,近前伸手捉住咸寧公主的纖纖柔荑,問道「咸寧,你這項鍊挺好看的?珍珠作的?」

    咸寧公主:「???」

    情知少年又在捉弄自己,明眸嗔白過去一眼,正要說話,忽而覺得暗影欺近,不由閉上明眸。

    這已經是……她和先生的日常了。

    從初始不大適應,到現在沉浸其中,樂此不疲。

    嗯?

    過了一會兒,賈珩擁住嬌軀劇顫的咸寧,溫聲說道:「你跳什麼舞蹈?」

    咸寧公主玉顏微紅,顫聲說道:「我想跳一支湘夫人,這是母妃在宮中閒暇時,整理楚人《九歌》之舞,根據水袖之法

    編排而來的,其中有一小段是獨舞。」

    賈珩目光失神了下,喃喃說道:「湘夫人?」

    他知道湘夫人,還是因為……天仙媽媽。

    只是,那雖說是跳的古典舞,但更多是後世復原出的古典舞蹈,未必有如今古人來跳更具神韻。

    咸寧公主欣然說著,然後,拉著賈珩的手,向著裡廂而去。

    賈珩也順勢起得身來,前往裡廂,尋了張椅子坐下,從小几上端起一壺茶,輕咂慢抿,打算欣賞舞蹈。

    「可惜此間並無曲樂。」賈珩目不轉睛地看著氣韻神清骨秀,身形嫋嫋婷婷的少女,暗道。

    似乎當著賈珩的面,咸寧公主有些害羞,深吸了口氣,做了一個起手勢,柔軟如細柳的身段兒,恍若弱柳扶風,輕絮堆煙,只是手中的流雲水袖剛剛甩起……

    墓地,書房外傳來夏侯塋一如金石相碰的清越聲音:「大人,京中傳來飛鴿傳書。」

    賈珩面色一肅,放下手中的茶盅,目光略有歉意的看向愣在原地的咸寧公主,溫聲道:「殿下稍候,我去看看。」

    不等細言,繞過屏風,看向著飛魚服,面容如霜的夏侯瑩,與那清瑩眸子對視片刻,問道:「箋紙呢?」

    「在這兒。」夏侯瑩遞將過去,目光幽光流轉,心頭五味雜陳。眼前這位少年,當初翠華山斷匪巢時,她還以之為能。

    誰曾想,是那等三心二意,拈花惹草之人,以往是勾搭著晉陽殿下,現在這幾天又和咸寧公主卿卿我我,以致為了掩人耳目,她現在替換了劉積賢在外的護衛、傳令之責。

    那麼,等晉陽殿下過來河南,要不要告訴她?

    賈珩這時伸手接過經錦衣府衛編譯而來的箋紙,就著燈火觀瞧,面色微變,皺眉不語。

    而這一幕自然被早已看過箋紙的夏侯瑩瞧見,皺著眉,晉陽殿下過來難道是壞了他的好事了吧?

    賈珩閱覽而罷,一時默然。

    「怎麼了,先生?愁眉不展的?」就在這時,咸寧公主從裡廂輕步出來,秀眉之下,那雙熠熠流波的明眸,好奇地盯著那蟒服少年。

    夏侯瑩瞥了一眼咸寧公主,目光不由幽清幾分,拱了拱手,轉身到廊簷下護衛去了。

    賈珩放下箋紙,挽著咸寧公主的玉手,向著裡廂走著,落座下來,迎著那雙晶瑩目光的注視,溫聲道:「聖上因河南之亂勘平,晉我之爵為三等永寧伯,另,追封我先妣為超品誥命夫人,封賞的聖旨還在路上,等幾天就行六百里寄遞傳來。」

    咸寧公主聞言,清麗眉眼之間現出喜色,輕聲說道:「這是好事兒呀。」

    「嗯,永寧伯?」

    只是片刻之間,少女明眸眨了眨,目光柔潤地看向賈珩,心湖中泛起圈圈漣漪

    這是……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先生,永遠屬於她咸寧?

    可,晉爵應該是喜事,先生怎麼看著面有怏怏之色?

    賈珩凝神看向眸光清透的少女,道:「還有一樁事,聖上聽我上疏治河,打算撥一筆銀子過來支援。」

    「父皇他知河務事關重大,能撥付銀子而來,也不奇怪,這應也是喜事兒啊。」咸寧公主點了點頭,清冷如霜玉的容顏,見著疑惑之色。

    賈珩默然片刻,頓聲道:「押送銀子過來的是……小郡主和晉陽長公主。」

    咸寧公主「???」

    什麼?

    所以,嬋月和……她要來了?

    她在京裡好好待著就是了,非要千里迢迢過來做什麼?

    賈珩面色頓了頓,解釋道:「現在聖上也有一些猶豫不定,故而著飛鴿傳書,過來問著我的意思。」

    他也不想讓晉陽過來查崗,可他如果這般拒絕,又會傷了晉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