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四百五十八章 黛玉:許是不送,也沒什麼的

    寧國府

    庭院中春雨淅瀝,拍打屋簷和山石,廂房內燭火明亮,溫香交織茶香,閨閣瓊英,聚齊一堂。

    賈珩將已空了的綠玉斗,遞給妙玉,輕聲道:“師太,再給我斟一杯。”

    妙玉玉容清冷瑩然,聞言,凝眸瞥了一眼賈珩,伸手接過綠玉斗,提起一旁茶壺,斟起茶來。

    微微垂下眸光,看著綠玉斗中的茶水熱氣騰騰,澹澹道:“一杯為品,二杯為解渴的蠢物,三品就是牛飲騾飲。”

    賈珩也不以為意,說道:“方才說了不少話,實是口渴,另外,師太的茶藝不錯。”

    妙玉看向對面的少年,遞將過去。

    賈珩接過茶盅,看向一旁的惜春,道:“四妹妹年歲還小,這世上還有許多有趣之事,你未曾見過、玩過呢。”

    人之一生,大起大落,最容易產生看破紅塵的消極避世心理。

    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惜春點了點頭,清冷小臉上見著欣然,道:“是的,珩大哥。”

    “如學處世之情,可以學你岫煙表姐的性情,安貧樂道,恬澹自足。”賈珩放下茶盅,抬眸看向邢岫煙,低聲讚道:“古人說的,林下風致,清心玉映,大抵如是了。”

    原著中,寶玉稱邢岫煙為閒雲野鶴的性子,是指一種亭亭淨植、不蔓不枝的性情,而以他所見,邢岫煙似有魏晉女子之氣韻,是謂神情散朗,恍有林下之氣,清心玉映,自是閨房之秀。

    相比妙玉,出身官宦之家,傲氣藏心,邢岫煙從小家境清寒,與家人借住於寺廟中,受盡冷眼,但並未養成自卑、小家子氣的偏狹性情,反而不受原生家庭影響,處世豁達,待人友善。

    雖也是文青女,但並不矯情。

    其實,紅樓之中,不僅是晴為黛影,襲為釵副,還有如鳳紈、妙岫,這樣明暗相對的人物。

    邢岫煙正拿著茶盅,品酌著賈珩的話,或者說,正自思量著賈珩其人,驟然聞聽這番誇獎之言,心頭不由一跳,尤其是見著妙玉、惜春都將“清疏”、“訝異”的目光投來,臉頰微微泛起紅暈,眉眼低垂下來,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珩大爺……過譽了。”

    心頭卻生出疑惑,這人倒好似十分了解她般?

    少女方才留神傾聽,倒也與傾慕無關,而是人在見識自己未曾見識的風景時,油然而生的好奇和思考。

    猶如後世聽那些改開時代弄潮兒,或者互聯網時代的弄潮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可謂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勝讀十年書。

    何況是這等身居高位,於廟堂之上,左君王治平天下的將相,而且還是同齡之人。

    惜春點了點頭,打量著邢岫煙,脆生生說道:“表姐之性情,恬澹自然,我看著也可敬。”

    妙玉聽聞賈珩與惜春稱讚邢岫煙,玉容清冷依然,拿起茶盅,遞至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林下風致,清心玉映,還真是……

    不知為何,心底生出絲絲縷縷的煩躁。

    此舉,無異於原著中,寶玉竟當著黛玉的面,去誇寶釵秀外慧中,宜室宜家。

    賈珩轉而看向眉眼憂惶的迎春,輕聲道:“二妹妹,可有什麼話和我說?”

    迎春搖了搖頭,低聲道:“父親和二哥哥的事,珩大哥和老太太做主即是,我也不好說什麼的。”

    她一個女兒家,在此事上,又能說什麼?

    其實,心底也沒有多……

    妙玉眸光閃了閃,轉而問道:“聽說,今日朝會之上,是那位王爺上疏彈劾?”

    賈珩點了點頭道:“是他,其人睚眥必報,全無皇室氣度,當年蘇州那樁桉子,我最近也翻閱了下卷宗。”

    自上次賈珩道出妙玉之父是原蘇州織造後。

    “珩大爺……”妙玉聞言,玉容微變,驚聲問著。

    如果她還有什麼願望,自是替父親洗刷冤屈。

    賈珩道:“的確疑點重重,回頭兒,我拿來卷宗,再和你說說。”

    妙玉的父親,雖稱不上兩袖清風,但也談不上碩鼠鉅貪,當初只是因為得罪了忠順王,反而有替罪羊之嫌。

    妙玉重重點了點頭,心頭不由湧起一股希望來。

    幾人又坐著說了會話兒,賈珩朝惜春點了點頭,溫聲道:“天色不早了,妹妹早點兒歇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