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三百四十一章 賈蓉的不甘

    賈母說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言,倒也不知為何,心底就有百般不適之感,不由想起上午一起講過佛法的妙玉來,對著鴛鴦吩咐道:“去喚後花園庵堂裡的妙玉法師,過來給珍哥兒念上一段經文。”

    鴛鴦柔聲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而不多時,王夫人則在金釧、玉釧,彩雲、彩霞等丫鬟與其他婆子的簇擁下,領著寶玉進入榮慶堂,不遠處,鴛鴦與妙玉以及一個小丫頭緊隨其後。

    “老太太。”

    王夫人一進榮慶堂,朝著賈母見禮著,臉色難看,目光分明有著幾分不善。

    賈母朝王夫人點了點頭,看向寶玉,招呼著過來。

    寶玉驚聲道:“老祖宗,孫兒剛才怎麼聽著……珍大哥歿了?”

    他以往沒少到東府跑,自從珍大哥去後,東府他都不便去了。

    賈母嘆了一口氣,道:“剛剛京兆衙門傳來的噩耗,你珍大哥在嶺南患著惡疾病故了,蓉哥兒已往城外的玄真觀,通知珍哥兒他老子去了,先把喪事辦了去。”

    寶玉面色茫然,喃喃道:“珍大哥一向康健,怎麼就突發惡疾故去了呢?”

    王夫人冷聲道:“珍哥兒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之時,這往嶺南才去多久,就遭了不測!”

    此言一出,賈母臉色一變,忙道:“寶玉他娘,胡說什麼不測,原是珍哥兒命薄,嶺南千里迢迢,誰能怎麼樣他?”

    這話是能亂說的,暗指東府的珩哥兒使的手段,若不是還好一些,若真是的……不可能,珩哥兒不會這般狠辣,總要顧忌名聲。

    賈母皺眉道:“嶺南從來是流放的苦地,珍哥兒吃不了流放之苦,身子遭不住,只是命薄,如何怨得旁人?”

    王夫人也不好和賈母爭執,將自己對賈珍病死於南地的質疑表達出來,自有府中下人幫著暗地閒言碎語、推波助瀾,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

    賈母心頭不爽利,不想再和王夫人說話,轉而看向妙玉,目光慈和,道:“妙玉法師,還要勞駕幫則念些超度經文。”

    妙玉著一襲月白色僧袍,頭上以藍色錦帶束起,這讓這位女尼愈是多了幾分清新、素雅的氣質,聞聽賈母之言,清冷如霜的玉容上現出一抹悲憫,說道:“老人家客氣了。”

    說著,念起了經文。

    而帶來的小丫頭,則將檀香盒遞給了鴛鴦,由其灑在熏籠中燃了,說來也奇,嫋嫋而起的香氣,散逸開來,倒讓榮慶堂中的眾人心緒平靜了許多。

    而妙玉唸了一會兒經文,林之孝家的進來稟告道:“老太太,太太,珩大爺過來了。”

    正自唸誦經文的妙玉,櫻唇頓了頓,明眸張開一線,繼續闔目,木魚與經文誦讀齊作。

    賈珩進入堂中,聽著木魚聲,瞥了一眼妙玉,也不理會,朝著坐在羅漢床上的賈母拱手道:“老太太。”

    賈母嘆了一口氣,複雜目光落在那身著蟒服、腰繫玉帶的少年武官,道:“珩哥兒,過來了。”

    賈珩再次開口道:“老太太節哀。”

    賈母嘆了一口氣,道:“老身也算是看著珍哥兒長大的了,如今人沒了,唉……”

    鳳姐在一旁接過話頭,問道:“珩兄弟為族長,現在族人喪事是怎麼處置?”

    縱然當初賈珍坐罪失爵,流放嶺南,之後賈珩也沒有再召集族人除去賈珍的族籍。

    一來示以寬宏容人,二來一不小心就成了互開族籍,為人笑談。

    賈母聽得鳳姐詢問,凝神聽著。

    王夫人瞥了一眼賈珩,手中拿著茶盅,臉色淡漠。

    賈珩道:“公中出一筆銀子,讓蓉哥兒南下扶靈至金陵祖地好好安葬。”

    賈母聞言,思量了下,點了點頭道:“京中離嶺南千里迢迢,委實不宜再來回奔波,人言落葉歸根,回祖籍安葬也是應有之理。”

    從她心裡說,也不想再將珍哥兒扶靈到京城操辦喪事了,無他,太過尷尬。

    而這樣送至祖地安葬,明顯妥當許多。

    甚至賈珍客死他鄉,榮寧二府喪音都不需敲起,最好是低調處理此事。

    賈母想了想,又道:“玄真觀那邊兒,隔天,你陪著蓉哥兒去一趟罷,珍哥兒他老子也是個明事理的。”

    卻是想起了方才王夫人所言,雖她不認為眼前少年暗中做了手腳,但難保珍哥兒老子不會將人往壞處想,再鬧出一些難堪來,誰面上都不好看。

    賈珩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下來。

    他也是時候去見一見賈敬,看看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見諸般停當,賈珩轉而又看向妙玉,提及來意,問道:“老太太,惜春妹妹還有尤嫂子在東府,驟聞噩耗,心思沉鬱,想著喚僧道做場法事,聽說在西府做客的妙玉法師,於術法頗多靈驗,我想著延請入府念些經文,不知妙玉法師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