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二百六十三章 薛蟠:珩表兄,我是文龍啊

    華陰縣

    午後時分,賈珩在錦衣府衛士的扈從下,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緩行在縣城街道上,目之所及,可見街道兩旁的房屋,有不少都被前日的積雪壓塌成一個個洞。

    果勇營的將校、軍卒正在搬著木料、茅草、瓦片,上著梯子,幫著華陰縣的百姓修補房子。

    臨近華山的寒風,略有幾分刺骨,撲打在少年峻刻、削立面容上,氣質愈見英武、清絕,紅色大氅隨風而揚,恍若赤紅錦鍛,絢麗鮮豔。

    少年端坐馬鞍之上,腰間懸著金龍劍鞘的天子劍,正要繼續往前走著,前往城外的營寨,處置軍務。

    然而,兩旁正在忙碌的百姓看到賈珩,卻是親切地喚著“雲麾來了”,從屋舍、商鋪中走出,攔住了馬隊。

    賈珩見此,也只得翻身下馬,將韁繩遞給一旁的錦衣衛,笑道:“諸位父老鄉親,請了。”

    一個鬢髮如銀、臉上溝壑縱橫的婆婆,帶著一個扎著紅頭鬙的女孩兒,從人群中顫顫巍巍出來,挎著籃子,笑道:“這是俺家烙的油餅,還熱乎著,雲麾嚐嚐吧。”

    一旁腰間繫著圍裙的婦女也是面帶微笑,挎著一個竹蔑編就的籃子,裡面裝有半籃子的土雞蛋,說道:“這是雞子,雲麾拿著燉羹吃。”

    另外一個荊釵布裙、水桶腰的中年婦人,笑道:“雲麾娶親了沒有,我有個侄女,年方二八,長得俊得很。”

    其他婦人笑道:“翠花她娘,你哪來的侄女?你別是想說你那閨女翠花吧,那二百多斤,能配上雲麾?”

    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看著這一幕,參將單鳴面有動容,甕聲甕氣道:“某家從軍數十載,未見有兵卒為百姓修補房屋,解百姓之繁難,也未見百姓對軍將愛戴、親近一如鄰里。”

    都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在這個時代,能做到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就已是有道王師,但現在果勇營的軍將、兵卒,豈止有道二字?

    知縣鄧興,牽著一匹黑馬,聞言,同樣感慨道:“單將軍,下官輾轉諸縣,宦海沉浮近十載,也從未見過有軍卒幫助百姓搭建房屋,百姓愛戴軍卒如親朋,亞聖有言,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如今看去,不過如是啊。”

    這位崇平初年,同進士出身的華陰知縣,明顯還未徹底為陳漢官場徹底汙染、同化,見得這一幕,心頭觸動極深。

    曲朗清聲道:“雲麾先前所言,軍卒許多來自百姓,是謂子弟之兵,家中子弟為受災父老排憂解難,應有之義。”

    鄧興聞聽此言,雙眼一亮,朗聲道:“好一個子弟之兵!雲麾前有軍民魚水之情,後有子弟之兵,縱古之名將,也難見此對軍民之情有機紓之論,真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啊!”

    古之兵家,多在兵書上強調和論述廟算、軍需、賞罰、計謀、用間對軍爭勝負的作用,而鮮少從政治角度去思考軍隊與百姓之間的依存關係。

    孫子曰:“上下同欲者勝。”

    然而這個“上下”,更多是指君與臣、將與兵,而非兵與民。

    賈珩這邊兒應對完華陰百姓的熱情寒暄,拱了拱手,笑道:“諸位父老鄉親,我還需去城外大營中視察軍務,不好多做盤桓。”

    眾人聞言,都是笑著散開一條通路。

    車錚看著這一幕,轉頭看向陸合以及原果勇營的兩位遊擊將軍,面上隱見愧色,嘆道:“先前少華山賊寇逃匿深山,多賴華陰父老幫助尋找寇巢,如斯兵民一體,互幫互助,我等不及也。”

    “是啊,以往想都不敢想,百姓哪一個不是避我等如蛇蠍!”一位名喚肖林的參將,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

    另外一位遊擊將軍,道:“賈大人治軍有方,讓我等大開眼界。”

    陸合聽著幾人,暗道,老車你們以為拍那位的馬屁,就能保住屁股下的位置了?

    那位治軍、將兵皆能人之不能,只怕回京之後,果勇營再無我等之位!

    在華陰縣駐軍日久,賈珩麾下果勇營的將校,在這種軍民和諧共處的場景下,多多少少受到一些感染,雖不敢說受得靈魂洗禮,洗心革面,但也是多有觸動。

    而就在眾人感慨萬千之間,城門洞處卻傳來一陣喧鬧聲。

    就是將賈珩和眾將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輛輛馬車,自城門洞而入。

    卻是有一輛押送著盛滿箱子的車子,車軸斷裂,側翻看來,一個沉甸甸的木箱子“噗通”落地。

    其內金銀、絹帛,就是灑落在一地,而正在城門洞守衛的果勇營兵丁,正要上前幫忙。

    那騎在一匹駿馬之上,著黃稠衫的少年,一拉韁繩,面色一變,喊道:“我看哪個敢亂動!這是我們薛家的財貨!福伯,快來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