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三章 似又……有些捨不得

    賈珩又是在榮慶堂坐了一會兒,也是起身告辭。

    賈母笑了笑道:“鴛鴦,還有三丫頭去送送你珩哥哥。”

    待賈珩離去,榮慶堂中一時陷入詭異安靜。

    王夫人白淨面容色“刷”地沉下來,道:“老太太,您看看他,我還沒不說讓三丫頭去,他就拿寶玉來點我。”

    賈母嘆了一口氣,說道:“珩哥兒那個脾氣,向來是吃軟不吃硬,順毛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在祠堂,和寶玉他大伯和嬸子鬧成那樣,現在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能夠和和氣氣吃上一頓飯,有些事也不要太較真了,他現在是族長,縱話說得重了幾分,也是為了寶玉好,你忘了上次,還攔著寶玉他老子……”

    “那他剛才呢?分明是在轄治人,這還是為寶玉好嗎?”王夫人這次是終於爆發,或者說,因為王子騰即將回京,忍耐到極點的王夫人,已不想再忍。

    因為,先前幾人的談話倒是提醒了她,這珩大爺再厲害,也才多大,還只是三品武官,而她兄長現在執掌著偌大的京營,一品節度使,九品都統制,哪一個拋出來不能壓那珩大爺一頭?

    賈母聞言,就是沉默不語,看著一旁的寶玉,嘆了一口氣。

    見氣氛有些僵硬,鳳姐笑著打了個圓場,說道:“太太,東府弟妹的兄弟秦鍾,現在都在學堂,那孩子性情柔弱,長的和女孩兒一樣,珩兄弟將他送到講武堂跟著京營的教頭打熬身子骨兒,前兒,弟妹還說,人看著壯實了許多,也少了許多靦腆。”

    這話自是在說,人家連自家小舅子都送到講武堂吃苦,也不是針對寶玉。

    說著,鳳姐看了一眼李紈,笑道:“嫂子,蘭哥兒也在那邊兒,有沒有見到那秦鍾?”

    李紈被問詢著,輕聲道:“蘭哥兒似說過,他也想去學武,說是學他珩叔,一樣文武雙全。”

    賈母聞言,面上重又露出笑容,笑著看向王夫人,說道:“我就說吧,珩哥兒哪有別的心思,不過,寶玉是要讀書科舉的,否則,真要去外面拿刀動槍的,我這夜裡都睡不踏實啊。”

    鳳姐忙在一旁勸說著。

    王夫人見此,情知老太太是為了息事寧人,也不好再揪著不妨,只是心頭憤恨不減。

    等他兄長回來,再作計較!

    黛玉坐在遠處的繡墩上,靜靜聽著幾人敘話,秋水明眸中現出一抹憂色,轉頭看向一旁的湘雲,卻見湘雲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同樣有著幾分憂慮。

    湘雲雖看著活潑嬌憨,顯然也是心思通透的,自能看出榮慶堂中眾人心思的微妙。

    或者說,賈家如今的局面,大勢在東府,而賈母在盡力彌合著榮府二房和寧府的關係。

    至於大房,賈母雖不說聽之任之,但也基本維持個大體。

    卻說賈珩這邊兒,鴛鴦提著燈籠,與探春送著賈珩,出了賈母所在的榮慶堂,三人沿著抄手遊廊就向著月亮門洞而去。

    行至拐角,鴛鴦看著容色蒼白,面有怏怏之色的探春,情知兄妹二人有話要說,輕笑道:“珩大爺,你和三姑娘先往前面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

    賈珩點了點頭,看向一旁衣衫單薄,似在寒風中有些瑟瑟發抖的探春,道:“外間風大,倒是有些冷,尋間廂房,我和三妹妹說會兒話。”

    鴛鴦:“……”

    但半晌之後反應過來,輕笑道:“珩大爺若是不嫌棄,先和三姑娘到我那兒說話,那邊兒也暖和、安靜,就在這邊兒。”

    說著,指著一棵梅花樹後的一間廂房,就在不遠處。

    賈珩目光溫和地看向鴛鴦,輕聲道:“有勞了。”

    鴛鴦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

    探春抬起螓首,靜靜看向賈珩,晶瑩明眸淚光點點,心緒也有幾分複雜。

    “本來是想到你那兒坐坐的,現在先到鴛鴦屋裡喝杯茶也行,反正這會兒天色還早。”賈珩笑了笑,溫聲說道。

    探春分明是因為被王夫人的態度給“嚇”到了,畢竟是小姑娘,王夫人撫養其長大,往日慈眉善目,突然用那般兇狠的目光盯著,難保不會有心理陰影。

    三人說話之間,就是從迴廊上下來,向著廂房中而去,鴛鴦撥開棉布簾子,進入屋裡,點亮了燭臺。

    賈珩步入其中,入目所見,雖陳設簡素,卻井井有條,空氣中漂浮著一股如蘭如麝的香氣。

    鴛鴦輕笑著解釋道:“原是為伺候老太太專門分的一間屋子,實際也不大常住,都是放一些換洗衣裳和別的雜物,或我偶爾過來沐浴更衣什麼的,平日裡,我都是在老太太屋裡隔著簾子睡,方便伺候。”

    賈母半夜或是喝茶,抑或是起夜,鴛鴦肯定是須臾離不得,這就需在賈母屋裡另設一榻,以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