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一百九十五章 總不能訛上人家吧?

    “大人,那幾人的口供已拷問出來。”

    就在廳中與牆後眾人或是面面相覷,或是切齒痛恨時,兩個軍卒也舉步邁入廳中,手中拿著一摞記有口供的紙張。

    賈珩點了點頭,接過一摞供狀,道:“都傳閱了看。”

    說著,拿起供狀,分成幾人份,遞給一旁的賈政、賈赦、鳳姐傳閱。

    嗯,因為鳳姐不識太多字,一旁的平兒就輕聲道:“珩大爺,我來看好了,一會兒和奶奶說。”

    賈珩點了點頭,將供狀遞給平兒,而後垂眸,凝神閱覽起來。

    供狀文字倒也不多,都是對話,主要如何欺瞞主子的,故而閱覽起來也很迅速。

    只是賈珩漸漸面色古怪,蓋因供狀中,也不知是不是幾位管事頭目被拷問的心理防線崩潰,不僅是竹筒倒豆子般,將其如何貪墨情狀一一描繪,還有對賈府幾位主子的看法也是錄載紙上。

    比如他手中所拿著的買辦錢華供詞,其人曰:“政老爺不通經濟事務,幾位主子也是一竅不通,倒是璉二奶奶,臉酸心硬,眼尖心毒,需得提防。”

    之後是單大良對修建亭臺樓閣貪墨銀兩的描述,更是開了地圖炮,其人曰:“這些正經主子驢糞蛋子表面光,只要將房舍修得光鮮亮麗,辦得漂漂亮亮,其中用了多少石木料、匠人,還不是我們說了算?用一分,且報上五分來,他們難道還能一一去點驗?”

    柳姓管事頭目曰:“璉二奶奶雖是個凌厲精明人,但胭脂水粉、果蔬菜品這些小項,她也不知多少錢,我們一樣兒浮高一點兒,又是著各房的媳婦兒發放,她一個婦道人家,一意奉承老太太,哪裡管得這些?實在不行,多帶璉二爺去幾次教坊司的青樓就是了,那裡的犯官太太多,都是良家,二爺就好這個!至於幾位小姐,只要搪塞過去,她們也只能忍氣吞聲。”

    吳新登倒是說了一些實情,其人曰:“老太太最是仁義厚道,倒不大細看這些,凡事講究個家和萬事興,我們內宅媳婦兒經常伺候著,只要哄好了老太太,下面這些主子,縱是看出一些不對,哪個敢說什麼?只不過,胳膊肘撅折了,往袖子裡藏罷了。”

    賈珩愈看,目光愈是古怪,心道,這些人受刑不過,可是什麼話都說了。

    將手中供狀放下,而後,轉眸再看一旁的賈赦和賈政,二人都是臉色鐵青,手中拿著的供狀紙張都在顫抖。

    賈赦怒火中燒,雙目血紅,額頭青筋都在跳起。

    因為,上面有人說他蠢笨貪鄙,好色如命,送了一房小妾,就糊弄了過去。

    是的,他想起來了,他房裡一位好幾年前睡過幾次的侍妾,好像就是單大良手下一個買辦從蘇杭送過來的。

    至於鳳姐……狐疑地看著一旁的平兒,見其臉色難看,目帶怒氣,情知不對,擰眉問道:“這些混帳東西究竟怎麼是糊弄主子的?平兒,你和我說說。”

    平兒玉容滯了下,苦笑了下,說道:“奶奶,都是一些嚼主子舌根的混帳話,不聽也罷。”

    上面就有說她壞話的,說她是麵糰兒,任意揉捏,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

    鳳姐顰了顰柳葉細眉,道:“你和我說說,我偏要聽聽這幫奴才在背後是怎麼編排主子的。”

    平兒支支吾吾,還是不肯言,道:“好奶奶,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混帳話,仔細髒了奶奶的耳朵。”

    鳳姐心頭就是有些急切,正要喚彩明,忽地抬頭看向一旁的賈珩,說道:“珩兄弟,你給我說說。”

    賈珩面色淡淡,道:“我這裡,既有說你臉酸心硬,眼尖心毒,不好糊弄,需得警惕提防的,也有說你婦道人家,平日一意奉承老太太,顧不得這些,實在不行,多帶賈璉逛幾次教坊司下的青樓,讓他說說好話,那裡……後面的話,不好出口,你自己體會。”

    鳳姐臉色變幻,又羞又恨,道:“好啊,這幫狗奴才!”

    什麼璉二喜歡逛教坊司,他們這幫狗奴才,究竟瞞著她做下多少沒臉的事兒!

    還有賈璉,她說呢,有些時候,身上一些胭脂水粉味道,天天應酬,就是跑到教坊司應酬?

    過了許久,賈政、賈赦都是傳閱完,臉色都是青紅交錯,心頭又羞愧又是憤怒。

    原來他們在下人眼中,竟是……

    賈珩道:“從供狀來看,這五十八萬兩銀子,倒有近一半讓賴大貪了去。”

    如果加上賴二的六十三萬兩,正好一百零二萬兩銀子,當然不可能太精確,因為更早的一些數目不知,再加上賴家生活奢靡無度不下賈府,這個數字應該是相對可靠的。

    賈政重重嘆了一口氣,遙遙看向遠處,說道:“是政無能,幾容這些刁奴欺上瞞下到今日。”

    被下人矇蔽已經夠丟臉的了,結果人家就是明擺著當你是傻子在糊弄,這方才誰身上,都覺得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