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很甜 作品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你有沒有想過,把他帶走?”

    姬玉落沿著大街小巷的房屋走,沒有驚動巡防兵,悄然回到霍府。

    朝露就站在主院中央那棵梧桐樹下,皺著臉與南月互瞪著,面色猙獰,像兩尊凶神惡煞的醜獅子。

    朝露很不明白,小姐離開不帶她,還要她在院子中央最顯眼的地方待著是為什麼?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聽到一聲短促的哨聲,朝露一怔,離開庭院。

    暗處,她展顏道:“小姐!”

    姬玉落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招手讓她附耳過來,低語幾句後,朝露懵懵地抬起頭,但她向來是不問為什麼的,問了也未必能聽懂,是以拎著劍就往簷下衝。

    那邊南月面露愕然,被這猝不及防地一幕驚了下,而後惱怒拔劍而出,心道催雪樓果然個個狼心狗肺!

    於是門外刀光劍影地打了起來。

    姬玉落趁機閃到主屋後牆,途遇幾個護衛,她只微微頷首,今夜發生之事並未宣揚,屋外這些人不知發生何事,故而除了南月一個知情人,並沒有人攔她,只看到南月侍衛與那朝露姑娘在比武,而夫人沿牆開窗,連著試了好幾扇窗,都被從裡頭栓住了,唯有最裡間那扇,但那扇是——

    護衛張了張口,沒來得及提醒,姬玉落已經跳進去了。

    是湢室的窗子。

    “噗滋”一聲,她腳下踩著一灘水,險些滑倒,牢牢扶住衣架才穩住身子,在漫長的靜默裡,她與霍顯對視著,“……”

    男人和衣浸在浴桶裡,纖長的睫毛凝了一層冰霜,他睜眼時面上閃過一縷驚訝的神色,而後想通什麼似的,微微抬起的眉梢又放平,帶著點調笑意味道:“做賊嗎?”

    他說話時吐出的都是霧氣,姬玉落走近方察覺水裡飄著浮冰。

    且不知是冰塊化了多少,她光是站在這裡都覺得冷。

    她問:“這樣有用?”

    寒氣可以阻緩血液流動,同樣體內的蠱蟲也會慢慢消歇,霍顯“嗯”了聲說:“挺有用,差不多了。”

    姬玉落立在邊上點點頭,在霍顯別樣的目光下走了出去,簾子撩開又落下的瞬間,她聽到水嘩啦一聲響,有人邁出了浴桶。

    內室與湢室的溫度相差甚大,屋裡門窗緊閉,炭火燒得旺盛,一入門熱浪撲面而來,冷熱替換間姬玉落都不禁渾身一顫。

    她在臨窗的書案旁坐在,藉著那點門縫裡的風透著氣,目光輾轉間落在桌上一個方形的袖珍盒子上。

    姬玉落眉間輕蹙,下意識拿在手裡端詳探究,因她曾經見過這個樣式的盒子,在……在南月手裡,有一回她去書房找霍顯,就見手裡握著這麼個盒子,但當時她的注意力被從房裡出來的盛蘭心吸引,並未多在意。

    思忖間,姬玉落低頭嗅了一下,很奇怪的藥味,中間有個凹槽,應是放丹丸之類的。

    姬玉落眉頭越皺越深,回想那日她在門外聽到的一聲低吟,以及盛蘭心那時也是出來要水,還有那次在戲樓,他手腕上的發黑的經脈。

    那些細枝末節倏然在此時串成一條線,她驀然抬首,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念頭。

    靈光乍現間,身後的腳步聲響起。

    姬玉落起身,幾步來到霍顯面前,口吻篤定道:“你中毒了,在紅霜給你下藥之前,你體內本就存有毒素。”

    霍顯面上浮現出幾絲怔然,說:“你不能為了替自己人推脫責任……”

    姬玉落懶得聽他編纂理由,簡單粗暴地捉住他寒冰一樣的手腕,兩手搭在他經脈上。

    她神色凝重,然半響過後,卻沒感覺出這脈象有哪裡不同尋常的地方,只是剛出冷浴,心跳脈搏有些緩慢。

    但她當然診不出,毒發時間過去,蠱蟲消歇後身體就與平常無異,診是診不出異象的,霍顯道:“姬神醫可有何高見?”

    姬玉落仍有疑慮地放下手,“這藥你在此前也服用過,且那日我分明聽到你隱忍的聲音,盛蘭心慌張要水,與你今日行徑大同小異。”

    她說話時緊盯著霍顯。

    姬玉落的眸子很冷,說話的口吻很平靜,但卻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壓迫感,尋常人在她眼皮下難掩破綻,霍顯聽後卻是連笑了好幾聲,將姬玉落那嚴肅的神情都笑得有剎那皸裂。

    他道:“那日啊,我受了些輕傷,盛姨娘婦道人家大驚小怪,要水是為了給我處理傷口,至於聲音,自然是疼的,這藥也不過是補藥罷了,若我真中毒,我能好好站著,就說明毒已解,怎麼會還吃同樣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