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醋魚 作品

第43章 第 43 章

    反正紋身本就是一輩子的事。

    過了多久,這兩個字都會刻在那兒。

    他附身在周挽唇上親了下,捏了捏她耳朵:“那等過幾年,你就能看到了。”

    “為什麼?”

    他笑了聲,彎腰靠近她耳朵,嗓音故意沉著,撩撥人心:“到時候我們挽挽長大了,不就該做些大人能做的事了?”

    周挽茫然地眨了下眼。

    “比如說——”陸西驍好整以暇,託著長音,語氣輕佻,“脫我衣服。”

    他那些話說的不輕不響,剛好周圍能聽到,也包括旁邊站著的導購員小姐姐。

    小姐姐瞭然,立馬笑起來。

    “…………”

    周挽臉唰得一下就紅了。

    這人怎麼能、怎麼能,青天白日、光明正大地說這種話……!

    周挽不願意搭理他了,後退一步,紅著臉梗著脖子,強裝鎮定:“我去趟衛生間。”

    陸西驍惡作劇得逞,極為愉快地笑起來:“行,我在這等你。”

    看著周挽走遠,陸西驍又笑了聲,讓導購員把剛才試的幾件衣服都拿女碼的包起來。

    *

    周挽走進衛生間,靠著隔間牆壁緩了好一會兒那劇烈跳動的心臟才終於緩下來一些。

    陸西驍實在是……

    拿周挽那點經歷跟他比,簡直是不值一提。

    這些天住在他家,他也規規矩矩的,從來沒做半分逾越的舉動,沒說半句逾越的話,讓周挽差點忘了他是個怎樣心性的人。

    雖然陸西驍不可能強迫,也肯定會尊重她,但那些話聽著就讓人臉趟耳熱,招架不住。

    周挽拿手捂著臉,實在有些羞憤。

    一時也忽略了那鎖骨處到底是什麼東西,想左不過大概就是胎記一類。

    她待了許久,臉上溫度才褪下,正準備走出去,外頭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旁邊的隔間有人進去了。

    周挽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皺了下眉。

    走到外面洗手時才想起來那香水跟郭湘菱身上的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隔間裡傳來郭湘菱打電話的聲音。

    “是啊,那老太婆總算是死了,那病拖了那麼多年,不知道白花多少冤枉錢。”

    “之前還想做移植手術,真不知道這麼大年紀了瞎折騰什麼,這麼怕死,一點都不替小輩的省心,難道不知道這麼大年紀了早死早給她那寶貝孫女減輕負擔嗎。”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郭湘菱譏誚地笑起來。

    “幸虧我那天晚上給老太婆打了電話,不然真是被她們訛死了,那小白眼狼要我30萬給她奶奶治病,真當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還好老太婆還算清醒,自己去跟醫生說了不做那手術。”

    ……

    “十五萬就十五萬吧,就當花錢做了斷,省的以後一缺錢就來勒索我。”

    “現在總算是結束了,就是她還跟陸家那兒子在一起,我總覺得不放心,怕哪天這事被陸家人知道了。”

    ……

    冰涼的水打在周挽手上。

    她滿腦子都是郭湘菱剛才的話。

    幸虧我那天晚上給老太婆打了電話,不然真是被她們訛死了。

    ……

    她到底跟奶奶說了些什麼。

    周挽又想起從前聽到護士講的,爸爸被檢查出癌症晚期時,郭湘菱就立馬同意了放棄治療。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又是故伎重施。

    爸爸死後,她又用這樣的方式帶走了奶奶。

    周挽雙手撐在洗手檯上,眼眶一點點變得血紅。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點失控,一點點崩壞,那點陰暗惡毒的念頭再次蔓延開來,將她徹底蠶食。

    像是一條條吐著蛇信的毒蛇,將她纏繞、束縛,而後拽著她一點點,墜落,破碎。

    如果這一刻,陸西驍沒有在外面等她。

    如果這一刻,她手邊真的有一把刀。

    周挽不確定自己能做出什麼事。

    可就在這時,手機一震。

    [6:怎麼這麼久,沒事吧?]

    周挽從方才的癔症中恍然掙脫,渾身都起了一片冷汗。

    她手止不住抖。

    [周挽:出來了。]

    她關了水,走出衛生間。

    陸西驍本是笑著的,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時頓時斂了笑意,快步走上前,彎腰:“怎麼了?”

    “突然有點想吐。”

    他抬手探她額頭的溫度,不燙,反倒冰冷一片。

    “那我們現在去一趟醫院。”陸西驍說。

    “沒事。”周挽搖了搖頭,“我們回去吧,我有點困了。”

    “好。”

    陸西驍牽住她的手,她手也是冰的,他低頭一看,又起了紅疹,不知道在冷水下衝了多久。

    陸西驍兩隻手搓了搓她手背,放到嘴邊呼氣好讓她快點暖和起來。

    周挽腦袋裡很亂。

    她實在不想再摻和到那些事中,可卻又避無可避地被拉扯進去。

    為什麼她要遭受這一切。

    為什麼偏偏是她。

    周挽在被陸西驍牽著過馬路時,控制不住地很惡毒地想,為什麼郭湘菱不能被車撞死。

    她壞事做盡,為什麼遭報應的不是她。

    她怎麼還不去死。

    ……

    回到家,陸西驍從櫃子裡翻出一支溫度計,遞給周挽:“量一下溫度。”

    周挽接過,將溫度計壓在舌根下。

    她安靜坐在一邊,旁邊放著陸西驍剛才買的衣服,而他正拿著手機查噁心想吐要怎麼辦。

    周挽漫無目的地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服,忽然瞥見其中一件的吊牌。

    s碼。

    她指尖一頓,又去翻其他的吊牌。

    五六件衣服,全部是s碼。

    陸西驍當然不可能穿s碼,這些衣服到底是買給誰的周挽不用想都清楚了。

    陸西驍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他抬手拿出那支溫度計,看了眼溫度,37度,體溫倒是正常。

    他暗自鬆了口氣,正要趕周挽快去睡覺,她忽然湊過來。

    微涼的、纖細的手臂摟住他後頸,毫無徵兆的,周挽仰著頭,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帶著惶急和孤注一擲的意味。

    冰冷又戰慄。

    周挽吻的本就沒有技巧可言,但那凌亂的呼吸、充耳可聞的心跳就已經足夠蠱惑人心。

    陸西驍渾身一怔,只覺得電流順著神經蔓延全身。

    他一手撫住周挽後腦勺,在親吻的間隙中低低地喚了句:“周挽?”

    她閉著眼,睫毛顫個不停,她輕聲說:“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真的好喜歡你。

    可為什麼,我偏偏,喜歡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