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話音還沒落下,魚桂身形猛地一閃,下一刻就出現在女人面前,猛然揮出的右手上握著那柄極其鋒利的藍寶石短刀。女人大驚失色,下意識往後下腰躲閃,卻還是被短刀削去幾縷碎髮。



    她後翻落地,還沒站穩,魚桂的攻擊又到了跟前,速度快到她根本無法反應,女人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兩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姑娘,是不能招惹的人物,可還沒等她發出求救信號,下巴就猛地一痛!



    因為實力差距過於大了,溫梨笙都沒看清楚招數,那女人就被魚桂卸了下巴,刀柄猛烈敲擊側頸,巨大的力道當場讓她暈死在地上。



    魚桂收起短刀,氣都不帶喘的:“小姐,這人要處理了嗎?”



    溫梨笙走過去,在她身上看了看,忽而問道:“我跟她誰高?”



    雖然早就習慣溫梨笙的路數跳脫,但魚桂還是沒忍住滿臉問號:“什麼?”



    “就是我跟她,我們倆誰的身量比較高。”溫梨笙看起來很認真的問。



    魚桂回憶了一下,“好像差不多……”



    溫梨笙道:“確實差不多,我也看出來了,你把她外衣扒了,我突然心生一計。”



    魚桂動手很快,眨眼間就把女人的外衣扒了下來,溫梨笙脫了外袍換上,將她的辮子捲了卷扣在後腰處,又讓魚桂將她的長髮編成辮子,再撕了塊外袍用刀隨便裁了一下,就蒙在了臉上。



    此處沒有光源,袖燈落在地上照得不分明,黑暗之下她竟與方才的女人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



    溫梨笙將袖燈撿起掛在手上,倒是沒繼續進那扇木門,而是轉頭沿著籬笆走,手中的等宛若黑暗中的明星,十分顯眼,隔了老遠也能一下子就看見。



    她走了一段路之後,見面前的地上好似有一片被人刨過,明顯與周圍壓實的地面不同,她蹲下來想細細查看時,身後突地傳來一聲低喝:“你點燈幹什麼!”



    溫梨笙扭頭,就見一個男子正大步走來,指著她手裡的燈氣沖沖道:“這宅子裡進了人,現在還沒找到,你點燈豈不是先暴露自己的位置?”



    溫梨笙沒應聲,像是假裝不懂的晃了晃掛在腕子上的袖燈。



    見她不滅燈,男子有些急了,走到近處劈手就要搶奪,溫梨笙卻將手一揚躲過了他的爭搶。



    就這麼一個動作,男子立馬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右手就往藏在身上的刀刃摸去,同時帶著疑問的口氣道:“你為什麼不說話?”



    還沒機會動手,就突然有人從後面給他來了一悶棍,男子忍著劇痛轉頭,發現砸他的是個面色清冷的姑娘,手裡的木棍因為太過用力而斷成兩截。



    男子扭過身的一瞬間,溫梨笙壞笑一下,舉起剛才從地上撿的石頭,用力朝他後腦袋砸了一下。



    眨眼間他頭上就捱了兩記,只覺得雙眼猛地一黑,身形一晃摸出的刀刃隨便往前一揮,卻沒碰到任何東西。



    他踉蹌了兩步,再一摸後腦,就感到一片濡溼。



    魚桂持刀與他過了幾招,一刀刺進他的肩膀處,男子自知不敵,捂著受傷的地方飛快的奔著黑暗逃去。



    魚桂用絹布仔仔細細擦乾淨短刀上的血,問道:“小姐,為什麼不殺掉他們呢?”



    溫梨笙扔了石頭拍拍手上的灰塵:“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殺掉一個還會有下一個,若是能用這種方式引起內鬥,豈不是更方便?”



    方才那男子已經受了重傷,若再是遇見其他同夥,在這種黑燈瞎火的地方,又能有幾分信任呢?



    溫梨笙不善權謀,卻也知道人心最不可靠。



    她回到方才的地方,將袖燈掛在木門旁,才動手換上自己的衣袍。



    等穿好了衣裳一回頭,卻發現魚桂不見了。



    溫梨笙心跳一停,取下袖燈左右走了兩步,仍是不見魚桂的身影。



    竟是在她身邊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溫梨笙有些慌張了,低聲喊道:“魚桂,魚桂?你出來,別嚇我!”



    沒人應聲。



    她指尖有些發涼,恐懼從心底漫出來,被她幾個深呼吸壓制著。



    魚桂不可能突然丟下她,更不會在這種地方跟她鬧著玩,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在她換外袍的時候,將魚桂擄走了。



    若是魚桂連發出聲音的機會都沒有,那就表示來人相當的厲害。



    溫梨笙攥緊了袖燈,四處張望著,這地方沒有一點光源,哪怕是月光也沒有,所以溫梨笙不能滅燈,一旦熄滅了袖燈她什麼都看不見,寸步難行。



    巨大的黑暗像是要將她吞沒一樣,彷彿有什麼致命的危險隱藏在其中,一點點吞噬著她手中的燈光。



    溫梨笙站不住了,她推開面前的木門抬步跨進去。



    真正的牛家其實規格很小,就一個小院子和並在一起的三個屋子,廚房茅廁都在木門的左側,與臥房隔開,整座屋子都透露著貧窮二字。



    溫梨笙靠著有限的燈往前走著,期間沒有看到任何東西,牛家的院子空蕩蕩。



    也只走了十幾步,腳下出現兩層泥石臺階,她跨上去就看到面前出現破舊的木門,門上粗糙的窗花已經破爛不堪,她伸手輕輕一推,木門就發出摧枯拉朽的聲音,在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的地方,一束光照進了黑暗的屋子裡。



    溫梨笙先是小心翼翼的將頭探進去,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後,她才輕手輕腳的跨進屋內。



    屋內極空曠,但屋頂修得很高,幾根柱樑支撐著屋子。



    溫梨笙不知道這屋中有沒有什麼線索指向“埋葬桃花的地方”,只是猜測若是有人故意將牛家隱藏起來,肯定是因為牛家之中有著特殊的東西。



    她極其小心的在屋中挪動,手撐著牆慢慢往前走,將目光所過之處都細細查看,想從中找出什麼發現。



    但繞了一圈,卻發現這貧窮的宅子裡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桌椅都少得可憐,除卻牆上掛著的一副畫像之外,別的都沒有了。



    溫梨笙停在畫像面前盯了許久,有把畫取下來湊到眼前看,無論如何翻看,都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老人畫像,什麼發現都沒有。



    她一時有些著急,沈嘉清不知去向,魚桂也神秘失蹤,在這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哪裡都去不了,也不能大聲喊,若招來了其他人,那身處在最危險境地的其實是她自己。



    她耐著性子打算再仔細將畫看一遍,卻忽然聽到房中有聲音響起:“你在找什麼?”



    因為周圍太過安靜了,突然發出的聲音把溫梨笙嚇得渾身一抖,轉頭用袖燈探查:“是誰?”



    “你捧著別人祖宗的畫看半天,到底在找什麼?”那聲音又出現了。



    溫梨笙的視線裡半個人影都沒有,也完全聽不出聲音從哪個方向傳來,嚇了個半死,說話竟有些顫抖:“你,你是這畫上的人嗎?”



    “嗯,我是。”那聲音回答。



    溫梨笙差點跪下來給別人認錯,她趕忙顫顫巍巍的把畫掛好:“莫怪莫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的……”



    那聲音輕笑一聲:“這你都信。”    溫梨笙一聽,當即明白自己被耍了,頓時惱怒不已,又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於是道:“你到底躲在哪?”



    “上面。”



    溫梨笙聞聲抬頭,同時將袖燈舉高,光影擴散之下,她看見頭頂上方有一根很大的橫樑,橫樑上坐著一個人,一條腿支著一條腿垂下來,依稀能看見繡著雲紋的衣襬。



    溫梨笙說:“我看不清楚,裝神弄鬼的搞什麼,有本事站在小爺面前……”



    話才說了一半,那身影就動了動,一下就從橫樑上跳了下來,落到了幾步之外,站在模糊的黑暗中。



    “到你面前來如何?”



    溫梨笙沒想到這麼高的距離他竟真的二話沒說就跳了,她改口的非常快,豎起自個的大拇指:“到我面前來讓我好好誇誇你,簡直太厲害了竟然能爬那麼高。”



    說著她舉著袖燈往前走,光影一點點攀上那人的身體,照出一張極為俊俏的臉。



    竟是謝瀟南。



    只見他好整以暇的抱臂而站,眸光映著袖燈的微芒,嘴角一扯,俊俏的面上顯出幾分輕佻:“怎麼,白日裡還說跟我回京生大胖小子,現在倒是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原來是世子爺呀!”溫梨笙知道他肯定有一種對聲音偽裝的技巧,否則她是不可能聽不出謝瀟南的聲音的,但這並不影響她的高興,滿是驚喜的往前湊:“您怎麼在這裡啊,不早說,我當時哪路神仙下凡呢!能在這碰到世子,簡直是久旱逢甘露,荒漠遇綠洲!我的喜悅之情如滔滔江水……”



    見她說起來沒完,謝瀟南打斷:“行了,用不著說那麼多。”



    溫梨笙歡歡喜喜的跑到他身邊來,連道了幾聲太好了。



    謝瀟南瞥她一眼:“大半夜你來這裡做何?”



    溫梨笙答道:“我來這牛宅裡找個東西,但這裡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瞎摸。”



    “這座宅子什麼東西都沒有。”謝瀟南道。



    “怎麼會呢,肯定還有。”溫梨笙篤定道。



    沈雪檀是不會耍著她玩的,他既指明瞭這裡,就說明這牛宅肯定有什麼東西讓她來尋。



    謝瀟南嗤笑一聲:“捧著別人家祖宗的畫,能找到個什麼東西。”



    溫梨笙又看了那畫一眼,這才知道這畫上的可能是牛鐵生的祖宗,牛家貧困潦倒,自是建不起祠堂的,只能將祖宗供在這窄小的堂屋裡。



    她捲了一下手中的袖燈,一抬頭見謝瀟南腳步在動,兩三步就能走出光照範圍,於是也連忙跟了過去,黏在他的旁邊,問道:“世子,你來這裡帶了多少人啊?我方才在外面遇見了一男一女,模樣還挺兇的,沒說兩句就要殺我。”



    謝瀟南並不意外,幾步就跨出了堂屋:“我只帶了喬陵。”



    溫梨笙心道果然這個宅子裡還有一批不知來路的人,算上她和沈嘉清,這裡存在著三夥人。



    溫梨笙隨口道:“那這裡還挺危險的。”



    謝瀟南目光掠過她腕上掛的袖燈:“你才是最明顯的目標。”



    她也知道在這無任何光亮的環境下,她提著一盞燈極為顯眼,但是若熄了燈她就跟瞎了似的,別說找東西了,什麼時候被人從背後砍了一刀,都看不見是誰做的。



    但謝瀟南並未讓她滅燈,那就表明這行為不算很危險。



    見他一直往外走,馬上就要走到木門了,溫梨笙急忙問:“世子爺,你要離開了嗎?”



    謝瀟南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顯然這裡是沒有他要找的東西了。



    溫梨笙覺得她的東西肯定就在牛宅裡,但她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屬實危險,她萬分需要幫助,於是道:“先等等,我這裡有個東西,或許世子會感興趣。”



    謝瀟南腳步一停,側目看她。



    溫梨笙極有顏色,馬上把那封信掏了出來雙手奉上:“這是當年牛鐵生不知道寫給誰的信。”



    謝瀟南起初並未接,目光在溫梨笙的臉上晃了一圈,如墨玉一般的眼眸像是一下就能看透溫梨笙的小算盤,正當她心中忐忑,怕他拒絕的時候,他卻伸手接過去了。



    信一展開,溫梨笙立馬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將袖燈舉高,給他提供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