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月 作品

第七百二十九章 過眼雲煙

覃財興暗裡想:劉洋生活得風風光光的哪裡願死哦!所以死了,都不肯閉眼睛。

不過,劉洋生的遺體不像他的亡靈,身上的衣服還是溼瀌瀌的,沒法換上乾淨衣服。可是他的遺體就不同,不只是脫溼換幹,而是穿上了嶄新的西裝。

忽然,覃財興聽到有人從背後叫他,覃總,謝謝你也來為我弔喪,在下慚愧!轉身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劉洋生的亡靈,他還是一身溼瀌瀌的。

覃財興說,沒有哦!我既沒有給你放一掛鞭,又沒有給你點一炷香,更加慚愧。

我到了這種地步,放鞭點香又有什麼作用?你能夠帶我到澳門去再做你的下屬才好。

現在不談這個事,先把你的喪事辦好。

聽覃財興這麼講,劉洋生也不知有沒有指望,他就跑到水晶棺前,指著自己的遺體說,也奇怪,抹喪(即給屍體擦洗)的人已給我換上了一套西服,我身上不知怎麼的還是溼漉漉的。

那麼辦法?你當初臨死的時候是麼樣就麼樣,改變不了的。覃財興說著,退一步,退至喪棚前,指著棚架兩側一副輓聯念道,橫批:當大事,左右聯:身逝音容宛在,人去懿德長存!洋生,你看,活著的人對你的評價還是不錯的。

覃總,你也莫談這個事。這是走過場,人死了,辦喪事,大都揀好的說,何況是一副輓聯。劉洋生從水晶棺邊躍至喪棚前,也認真看了那副輓聯,然後這麼講。

覃財興望著這院子放滿了花圈,花圈上還貼著某某單位或公司或個人敬輓的字樣,再聽時而抑或未斷響的燃放的鞭炮聲,便對劉洋生說,你死得值哦!這麼熱鬧!

劉洋生一陣苦笑,心裡說:誰願意死哦!哪個需要這種熱鬧?但是他沒有講出來,只衝著覃財興說,覃總,當初你的靈體呆在澳門不回,肉身挺不住,“駕崩”後,辦的喪事比我的熱鬧得多,只可惜你沒有看到。

聽劉洋生這麼講,覃財興忽然神色悲慼地問道,洋生,我的肉身壞後,是棺葬了,還是火化了?

是火化,現在你的骨灰盒還放在潛山縣的白雲公墓第8號墓位。說到這裡,劉洋生借題發揮,又像討好,覃總,你知道嗎?你走後,每年清明節和中元節,我都和……他停頓一下,想說皎月,又旋即改為更親切的稱謂,我都和嫂子一起到白雲公墓跟你掃墓、拜祭,燒了好多香燭和冥錢。現在我也死了,也不知嫂子明年到了這兩個節日跟不跟你去掃墓、拜祭。

可是我從來沒有收到你們所化的冥錢。

我和嫂子確實為你化了好多冥錢。

覃財興聽劉洋生這麼講,忽然想明白了。自己是枉死鬼,又魂飄澳門。冥府的閻王爺不清楚,要是清楚,就會把他抓去關押在枉死城,那是通了陰界的,他就會有名籍。

若是陽世的親眷給他焚化冥錢,地方上的社令(土地神)就會安排陰差或親自將那些焚化的冥錢送達有名籍而去向清楚的亡者。

可是覃財興屬於不明不白的枉死鬼,就算有親眷或朋友給他化了冥錢,地方上也不予以理睬。

再加上,覃財興不是本地人,是中原人,所以鑑於他在江南一帶沒有自己的祖墳山,他的遺體就只能火化,骨灰盒也只能放在公墓。

當年他的父母親也是中原人,因受旱災,糧食顆粒無收,就帶上他一路乞討到江南,結果相繼客死途中,被好心人弄到山谷中草草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