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離 作品

第72章 夫妻

    臺上人娓娓道:“曾有一女與一男相許心意,於賞花節共過夫妻橋,不料那女子不久轉投入他人懷,男子憤恨不已,消失了好些日子。”

    聽到這兒,扶月撇了撇嘴。

    這種戲碼太尋常了。

    無非是女子拋棄男子,嫁給了別人,多年後,男子崛起,功成名就,回來報復,亦或者女子後悔了。

    來來去去都是這些,沒點新意。

    完全勾不起她的興趣。

    扶月挑了下眉梢,熟練地剝開長生果,幾粒幾粒地塞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吃到一半,她忽想起季玉澤在聽雨閣給自己剝長生果的畫面。

    他低著眉眼。

    細長的手指捏著長生果兩側,用力一按,長生果那條縫裂開,露出飽滿的長生果粒。

    剝得久了,那皙白的指尖不可抑制地微微泛起紅粉。

    想到此處,扶月猛地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點,自言自語:“怎麼突然想起以前了。”

    她把手裡的長生果扔回碟子裡。

    不吃了。

    有一顆長生果彈了起來,越過碟子,滾到地上。

    一剛走進來的男子低頭看了一眼鞋子前面的長生果,又抬眸看了一眼坐姿勉強算得上端正的扶月。

    說書人還在滔滔不絕。

    “男子後來成了受眾人崇敬的巫師,忽一日,天下大發洪水,民不聊生,巫師卜上一卦,曰:需一女子祭天方可平息。”

    臺下之人聚精會神地聽著,不少拍手稱好。

    扶月沒吃長生果後,倒也認真地聽了起來,連身邊何時坐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說書人搖了搖手中扇,繼道:“沒錯,後來用於祭天女子正是當年拋棄巫師之女。”

    全場吵鬧了一瞬。

    忽有人問:“巫師曾經這麼喜歡那位女子,真的捨得就這般害死她嗎,是不是隻想逼迫她低頭?”

    祭天?

    巫師,國師?洪水,旱災?

    扶月皺了皺眉,總感覺這些情節很是熟悉,跟聽雨閣閣主母親遭遇的事情頗為相似。

    說書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此言差矣,巫師可謂是心狠手辣第一人。”

    問話之人安靜了。

    臺下。陸少慈將那顆掉地的長生果放到桌子上,同時用指節輕敲了敲桌面,笑著:“扶二娘子。”

    扶月聞聲偏頭,驚詫:“陸郎君?”

    念起對方說要來盛州參加摯友大婚,她順口問一句:“你今日不該在摯友大婚上嗎?”

    陸少慈笑停了停:“摯友昨晚突發疾病,現下暫成不了婚。”

    原來如此,扶月點頭。

    剛剛從摯友家裡出來的陸少慈本是打算直接回客棧的,不料瞧見了她,便走了進聽書亭閣。

    而臺上的說書人最愛吊聽書人胃口。

    撂下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一回。”他就退幕後了。

    陸少慈環視一遍四周。

    他莞爾道:“沒想到這才分開不到一日,又見面了,果真有緣。是了,扶二娘子一人來此處聽說書?”

    聽到有緣二字,她眨了眨眼,疏離有禮:“嗯,不過現在要回客棧了。”

    “我送扶二娘子回去罷?”

    扶月拿了木蘭花,站起來,婉拒:“謝過陸郎君好意,但不用了。”

    說完,她頷了首,快步地出聽書亭閣。

    走了一段路,扶月直覺不對,猛地一回頭,發現陸少慈跟在後面:“陸郎君?你這是作甚?”

    語氣隱約有些不耐煩了。

    他邁幾步上前,面有尷色:“我放心不下,便想著,見你安全地回到客棧再離開。”

    這份好意,她心領了,但也是真的怕會讓季玉澤瞧見,到時候引起不必要誤會不好。

    畢竟季玉澤發瘋真的很可怕。

    “真的不用。”扶月也堅持。

    沉默幾秒後,陸少慈低聲道:“好,那扶二娘子小心些。”

    她呼了一口氣,抬眼看過去,念及他也是擔心自己,略感愧疚,語氣緩和了不少。

    “嗯,陸郎君也是。”

    正當扶月要轉身上橋時,一小孩跑過來,撞了她一下,手握著的木蘭花沒拿穩,掉下地。

    陸少慈下意識抬手,想扶住她。

    不過扶月站得很穩,不需要人扶,所以他的手伸到半空,又拐了個彎兒,撿起花瓣尚在的木蘭花遞給她。

    扶月一怔,接過木蘭花,扯出了一抹笑:“謝謝你。”

    下一秒,她的笑凝在了嘴角。

    寒從腳底竄起。

    只見不遠處橋的另一頭站著一位身姿頎長的青年,白衣在陽光下映得高潔如雪,似白紙乾淨純潔的玉面半遮半掩。

    稱得上玉山之美、神仙之資。

    不少從他身邊經過的女子頻頻回頭,捂唇議論著,像是極為好奇這般郎君拿花立於夫妻橋等何人。

    扶月握緊了木蘭花,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而季玉澤也持著一支皎白的木蘭花,視線卻定定落於她手裡的木蘭花。

    他彎眼笑著,氣質看似溫和端方,薄唇微啟,聲音不大不小,貌似情人般親暱地喚出二字:“月月。”

    說話字正腔圓,音色清越動聽、柔似水。

    隱隱約約聽來彷彿還含了一縷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