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

    


    鄭冬梅微微笑著,  彷彿在聽笑話一般。

    人老了,也該給子女示弱了。

    想當年鄭母多精悍的一個人,從小就打女兒,鄭冬梅不聽話要打,  聽話也要打,  她不順心也要打,  一直打到鄭冬梅結婚,結婚前還跟於強說:“以後要打要罵隨便,  我們家女兒別的不行,脾氣是挺好的。”

    她自認為把女兒馴的很好,女婿應該感謝她。

    誰知道婚後於強根本不搭理這個丈母孃。

    鄭冬梅嘆息道:“您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看看我?”

    她不覺得母親有這麼好心,  兩人關係從來都不好的。

    生活在這個時代,又有幾個母子關係融洽,在鄭母那個年代,生娃只是因為沒有備孕工具,而與鄭冬梅同時代的很多人,恰恰只是想生個孩子,  為自己養老而已。

    鄭母也不例外。

    哪怕是於強,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也比這個女兒要強些,  她還指望著女婿給她養老呢。

    恰是很諷刺的,  於強沒能給她養老,  最終還跟她女兒離了婚,直到離婚以後幾個月,她才知道這件事。

    鄭母:“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每次看到我就這樣,  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  養到這麼大我還說不得你幾句了,  你現在翅膀硬了,有錢了就了不起了,媽媽都不能講你了是不是。”

    鄭冬梅神色微有動容。

    可她跟母親的關係又不是一天兩天變這麼差的。

    從小到大她就是這樣強勢,她會問你的意見晚上要吃什麼,可最終端上桌的,永遠是鄭母自己想吃的東西,這就已經算很尊重人了。

    “不是因為我有錢了。”這件事情,鄭冬梅都不知道該從什麼時候說起:“或許從小我就藏著對您的不滿,我知道這不應該,可是我也會埋怨,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每回我在外面找到了些好吃的,你都緊塞給妹妹,一次又一次,那次你把我送進煤窯,讓我跟著人學開車,下礦井那麼危險,你只關心單位發了什麼,但凡有一點好東西,都恨不得塞給小妹。”

    鄭母苦笑:“你從小就愛爭,妹妹比你小,你的眼睛幹嘛總盯著她呢?”

    “為什麼我不能盯著她,同樣是一個家裡的孩子,你打定了主意以後留著她在家裡,就拿她當兒子養,什麼都要比我好,但你有事兒就該找她而不是找我,更不要因為她的事情找我,我又不是專職給人擦*的。別總跟我說妹妹小你要讓著她的話,可我的東西憑什麼讓給她,我辛辛苦苦掙來的毛巾,衣服,錢,憑什麼給她,你指望著她留在家裡給你養老,現如今幹嘛來找我來了?”

    “你壓根就不懂,我長大了,再也不是依仗著你吃飯的孩子了,少對我呼來喝去的,我以後都不求你,還用聽你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對於鄭母來說,最有利的武器就是血緣壓制。

    可一旦女兒徹底不願意接納她的權威,她也沒招。

    “可是你是我的女兒,我把你養大。”

    “少跟我說這些,你對咱姥姥怎麼樣,她不是也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最後她中風了,癱在床上了,你跟舅舅他們幾個管她了嗎,你們讓她在床上躺了八天才喝死餓死,做這些的時候有想過她當時的心情嗎,我聽說她剛開始還能在床上哭嚎,後來一點點的沒了聲音,最後兩天一點氣兒都沒有了,你們幾個每天進進出出的探了多少次氣息,直到她氣盡身亡,才歡天喜地的把人給收斂了”

    “那是因為你舅舅——”

    “少來!”鄭冬梅氣急,當時她還在下礦洞,一個月才放一次假,回來就聽村民跟講笑話一樣說著他們家的趣聞,讓她覺得很諷刺的是,舅舅們姨媽們以及她母親現在老了,又害怕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倒成

    了孝道宣傳大使,逢年過節的就宣傳十里八鄉的大孝子事宜,要子孫後代多多學習。

    鄭母沒那個口才,來來去去都是那些,聽的人耳朵都要起了繭。

    “你要是想進門喂一口水,舅舅舅媽會把人打出去嗎?”就是因為這,鄭冬梅才不願意回去的:“你們都能做出來這種事,那個時候不怕我們看到了不孝順,現在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有本事你就把我敲暈,最好一棍子敲死,從我口袋裡頭掏錢,最好讓法院判,也只會按照最低生活標準,一個月判給你五塊錢,比我現在給的十塊錢要少一半,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