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橙 作品

第82章 守護

    林微夏放下筷子,抱著手臂說道:“不然呢,以淚洗面嗎?我打過電話給他,關機。”

    班盛玩失蹤已經輕車熟路了。

    說完後,林微夏重新拿起筷子,低下頭開始嚼米飯,語氣冷淡︰“我還要吃飯。”

    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李笙然看林微夏的態度也明白個七七八八了,作為女生她是站在她這邊的,也認為林微夏該發脾氣,甚至可以不管不問。

    可她從小把班盛當成親哥,一路看著他是怎麼熬到現在的。

    李笙然從包裡拿出一沓報告單,遞給她:“你是學心理的,應該很容易看懂這些。這些報告單他這幾年的其中一部分。”

    林微夏接過來後,她翻看得迅速,腦子接收的信息很快。“啪”的一聲,一根筷子從邊緣是藍色的餐桌上掉了下去。

    漢密爾頓抑鬱量表,24項評價度:焦慮,認知障礙,睡眠障礙,絕望感……評分大於三分,重度抑鬱。

    ssi自殺意念量表評分顯示患者自殺慾望強烈……越看下去,上面統統顯示一個名字——班盛。

    林微夏的指尖忍不住顫抖,平時她在課堂上爛熟於心的名詞忽然發生在眼前。

    她感到一切都很陌生。

    “那天他準備去找你,剛好有件事要打電話給他爸,班盛和那個家已經兩年沒聯繫了,結果打過去,他爸竟然換了號碼。然後他再一次並病發,被強行送進醫院,手機也被沒收了。”

    李笙然吸了一口氣:“你大概不知道,班盛患有抑鬱症很多年了,在國外這兩年已經演變成了重度抑鬱和中度焦慮。”

    兩人正說著話,放在桌邊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林微夏點開一看,是學校在官網發出的一則公告,上面寫道大三工程大院交換生班盛因深陷輿論風波,加上學校不斷收到舉報直指班盛違反校規校記,經學校綜合考慮,在調查結果出來前,校方已暫停班盛在進行的項目。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班盛整天熬在實驗室,沒日沒夜付出的心血極有可能作廢。

    “畜生。”林微夏沒忍住說道,一滴晶瑩的眼淚滴到手機屏幕上。

    她在罵舉報班盛,惡意拉他下水的人,憑什麼這樣對他。

    李笙然也知道這件事,冷笑一聲:“吃抗抑鬱和抗焦慮的事也能說成磕;藥,這世道,靠一張嘴,白的都能說成黑的。”

    她看了一眼林微夏餐盤裡的牛肉芹菜,嘆了一口氣:“冬至那天也是,我看你買了芹菜,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喜歡吃牛肉芹菜?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吃芹菜,高中跟你打一樣的菜是在遷就你,因為你喜歡,他才跟著吃的。”

    “什麼?”林微夏人都是蒙的。

    “紋身是我騙你的,他紋那個蝴蝶紋身是因為你,高考結束後他就去紋了,因為他不想忘記你,”李笙然冷靜地說道,“最重要的一點,他上大學改專業是因為你,他怕你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高考那些事發生以後,班盛被關在家裡,後來有一天,他溜了出去。班盛找了七中認識的一個朋友,那人初中跟林微夏是同一屆的,他把他知道關於林微夏的事全都跟班盛說了。

    他告訴班盛,林微夏耳朵原來是好的,好像是很小的時候她有一次發高燒,她那個喝得爛醉的父親拿錯藥給她了,林微夏服用過量的慶大黴素之類的藥物之後,導致右耳聽力缺失。

    後來她就戴上了助聽器。

    “上了初中後,她不是跟大家不同嘛,班上的人撕她作業本,罵她賤人,孤立她是常有的事,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是學生有一幫畜生放學後調戲林微夏,把她堵到巷子裡。估計是被欺負狠了,林微夏當時反抗了,咬了其中一男的手,差點沒把那個馬仔手臂那塊肉咬下來,疼得他當場扇了林微夏左耳十幾個耳光,那馬仔扇得狠,打得她耳朵出血才肯放過她,後來她左耳聽力也出了問題,但這事最後也不了了之。”

    她左耳被人欺凌扇耳光,導致另一邊的聽力也不太好,所以林微夏聽了不了太嘈雜的聲音,有時候還會應激。她有時候說話,反應會比別人慢一拍。

    對方說完之後,看向班盛,試探性地問了句:“班爺,你沒事吧?”

    他第一次見班盛這樣,頂著一臉的傷跟個沒事人一樣過來打聽林微夏的事,聽完之後,黑衣少年靠在牆上,額頭的青筋突起,似乎在竭力隱忍什麼。

    班盛倚在斑駁的牆邊,臉上面無表情,手不自覺攥成拳,似要攥出血來。

    他第一次見班盛眼眶紅成這樣。

    少年心事全是隱忍。

    高考結束後,劉強沒事幹吹著口哨獨自跑回學校。在附近瞎晃,他正準備找個燒烤攤吃點夜宵,天空響了一道滾滾的雷聲,緊接著,白辣辣的大雨兜頭而下。

    劉強哼著小曲,一路跳開水坑,走進巷子裡躲雨,他正開心著,後腦勺忽然遭到一記悶拳,人立刻被打趴到滿是水坑的地上。

    “我□□媽,找死啊。”

    劉強朝地啐了一口唾沫,手肘撐在地上起來剛想打人,一道黑影壓了下來,一記悶棍打在劉強胸骨上,發出一聲慘叫。

    雨不停地下著,斜打進來的雨滴濺到班盛臉上,神情冷厲,“邦”的一聲,棍子被扔到地上。

    潮溼長滿苔蘚的牆上投了兩道身影,一道身影瘦削挺拔,帽子扣在腦袋,露出的側條線條如刀削般鋒利,面容如羅剎一般冷峻。

    其中一道偏矮的身影不停地遭受暴打,最後弓腰,彎成一隻蝦,臉漲成豬肝色,終於支撐不住跪在地上。

    劉強被打得很慘,他不停地求饒:“大哥,我錯了,我哪得罪您了——”

    劉強全身痛得不行,感覺五臟六腑都碎了,最後躺在滿是泥坑的水上,班盛緩緩蹲下來,臉上被濺到了髒水,眉骨的傷□□錯,他盯著劉強看,掌心裡忽然甩出一把摺疊刀,鋒利的刀刃在燈泡下閃著寒光。

    “哪隻手打她的?”班盛緩緩出聲。

    見劉強一臉不知道所以,班盛給了一個提示:“蝴蝶。”

    劉強聽到這個詞一下子想到了林微夏,整個人一激靈,不停地往後縮。當初他不過是摸了一下她的臉,手搭在她腰上剛摸到她的胸時,林微夏他媽就跟個貞潔烈女一樣發瘋了的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