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82章 第 82 章

 那碗墮胎藥, 到底沒能叫林容如願服下。


 老太太當即撫落,指著沉硯的鼻子罵:“我尚且還在這裡坐著,你們這些混賬, 不說勸著他些,反大喇喇端了藥來?一個個膽子大的包天了,你是什麼身份, 敢端著這種藥來給主子?如今這宅子裡倒是反了天了,一個奴才倒敢給主子沒臉?”


 一時見林容手背上叫那灑落的湯藥燙得通紅,老太太揮手,吩咐人:“拖出去, 打爛他的嘴。”


 耳邊的聲音一時近一時遠,彷彿隔了一層透明的薄膜, 屋子裡的一切都變得極不真切起來,林容坐在床上, 手上身上皆是無一絲力氣,一種鈍鈍的迷糊感撲面而來。良久, 她這才聽見外邊啪啪啪,是竹篾掌嘴的聲音, 翠禽一臉擔憂地握著她的手:“夫人, 你怎麼了?”


 林容抬頭,手上已起了一層細細的毛汗,望著老太太, 終是開口求情:“老太太,原與沉硯不相干的, ”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 問:“既與他不相干, 那與什麼相干呢?鬧成這樣, 究竟為的是什麼?昨兒還聽人說,六哥兒帶著你,高高興興地上街去了,又是去酒樓又是去花市。別說女子,就是家裡的兄弟也不曾見他這樣待過。他那個人我還是知道的,倘沒有個緣由,不會這樣犯渾。”


 林容的話滾到唇邊,又咽了下去,只得低低道:“都是……都是我的不是。”


 老太太點頭:“你既想得通,那便沒有不好的。”見林容冷汗涔涔,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叫外頭停了,去問他,他主子現時在哪裡?又什麼時候回來?立刻派人去。”


 一時又有人進來回話:“沉硯回說,君侯天剛亮就去翠微山行獵了,並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老太太皺眉,似不大相信:“行獵?”出了這樣的事,給自己懷孕的妻子端來墮胎藥,自己反而無事發生一般出去行獵了?


 那人回:“是,還帶了四爺、奮武將軍衛繡、虎賁軍的幾個校尉,往翠微山行獵去了。”


 老太太道:“好,既然他不得空回府來,老身便去他書房裡等著他。他什麼時候回來,我什麼時候再回去。”


 又回過頭來勸林容:“裴令公往日在我家做客,他曾勸姑老太太,說過這樣一番話。他說,剛者易折,柔者長存,一把匕首太過鋒利,能刺傷別人,回頭來,也會刺傷自己。”


 裴令公?這倒是師兄能說得出的話。林容知老太太好意,並不辯駁,低眉淡淡道了一句:“是,老太太教誨,銘記在心。”


 老太太點點頭,起身往外走,果往陸慎的書房爾雅齋而去,及進,便瞧見石橋邊倒垂的藤蘿、蘿薜正叫下人連根拔起,停下問:“種了好些年,才得這麼大一片,做什麼都拔了?”一時倒沒人回答得上來


 從橋上過,院前的闊葉芭蕉、數百竿修竹也倒了大半,橫亙在小徑中,一片狼藉,沒個下腳的地方。


 虞嬤嬤便勸:“老太太,還是回去等著君侯吧,您這幾日痺症犯了,今兒的藥還沒服呢?”


 老太太只得作罷,復往榮景堂而去,直到將睡時分,這才聽得外頭丫鬟納福聲:“老太太,君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