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59章 第 59 章

 翠禽、鳳簫候在外面, 見陸慎滿面寒霜地推門出來,忙撫簾進來,便見自家主子站在窗前, 手上摩挲著那支金嵌珠石蘭花蟈蟈簪,臉上若有所思,似乎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鳳簫倒是滿臉的高興,只當回江州小住, 過不了幾月仍舊是要回來的:“真是善惡有報,那杭卿算是倒了黴了, 當初在宣州何等厲害,現如今總算倒了架子, 還縣主一個清白了, 還了枉死的人公道。”


 林容默默道:“杭卿也不過受人擺佈罷了, 算什麼公道呢,豪族雲端上的好惡, 牽連了小民, 仍舊好端端的 ,什麼事也不會有。”


 鳳簫不解其意,只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 往回挽救了一句:“沉管事說,杭卿仍關著呢,想來也不會有事的吧……”又打了打嘴, 一面又道:“且不論這些,君侯還縣主清白,縣主怎麼也不謝一謝?君侯剛才必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拂袖而去的。”


 林容叫她說中, 吶吶道:“你說得對, 倒是應該順著他些, 只是我一高興,便忘了這一茬了。”


 翠禽此時已有些明白,所謂的回江州,並不是省親小住,也非訪友,而是休妻大歸,只她一心向著林容,林容覺得回江州好,那她便覺得好,這時便有些擔憂地望著林容:“縣主?君侯會不會改主意了,不叫縣主回江州了?”


 畢竟休妻是休妻,但饋贈頗豐、遣送原籍是一回事,圈禁幽閉、就地看管又是另外一回事。多少豪族,那更是沒有休妻這一說,只有病故二字。便是崔氏一族中,也有婦人好端端的便‘暴斃而亡’。


 林容想了想,搖搖頭,道:“他這樣的人,自許天命所歸,因此動心忍性,又怎肯輕易做食言而肥的事呢?特別是這種輕薄的內帷之事,只會叫他自己瞧不起自己的。”殊不知,陸慎此時已的確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只是林容話雖這樣說,心裡卻到底是升起一股隱隱地不安來,一時對清點那些財物更是沒了興致,躺在床上,直至天明,這才勉強閉眼,小睡了一會兒。


 第二日一早,林容起身時,外間屋子已經上了燈,一片明晃晃人影重重,皆是往來收拾物什的丫頭。一位身著甲冑的軍士站在院中同翠禽說話:“君侯有令,命我等送貴人回江州,還請姑娘回稟,不知貴人何時動身?”


 林容見此,這才放下心來,穿戴好,叫丫鬟服侍著蹬車而去,車駕駛入北地一片白茫茫的早霧之中。


 這時節,連年大戰,驛道損壞,馬車頗為顛簸,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叫林容渾身痠痛,昏昏欲睡。


 翠禽一面替她慢慢揉著痠疼處,一面道:“縣主,等到了碼頭,走水路便好了。”


 林容坐起來,擁著被子,無精打采地靠在睡熟的鳳簫身上:“好了,你也不好受,就別管我了。且歪著去吧,左右難熬,睡一覺必然到碼頭了。”


 不知馬車走了多久,林容一覺醒來,竟還沒到碼頭,抽開楔子,一推開窗便是北地冬日呼嘯而來的寒風,那聲音尖銳得彷彿是有人扯著哨子來一般,驛道旁的田野裡皆是一片白雪皚皚,倒彷彿越發冷起來,奇怪道:“啟程的時候還沒下雪呢,這麼小半日便積得這麼厚了?”